“被拐卖到深山了怎么办?”
“你就什么也别管,就放火烧林,烧的越大越好。局面越混乱,越有机会逃出去。”
真是一场照亮了大半个夜晚的山火,火光大得像白日。
李子水不敢回头,只是闷头逃跑,跑啊跑,她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
总之,三个女孩里,只有红白纹跑出了那片地狱。
李子水经过艰难的自救,回到城市后,足足接受了半年的心理辅导。这半年间,她联系学校、警局,拜托任何她能拜托的人去救另外两个女孩。
但结果并不如人意。
于媛儿死了,村民们一口咬定是被山火烧死的。
苏瑾星失踪了,村民们说她自己跑丢了,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了。
李子水不信,那些村民的话,她一点也不信。可她没有办法,她没有胆量再回到王家坡,只得依靠警察的转述,得知一点点消息。
直到两年前,李子水得到了苏瑾星的死讯。
温柔的姐姐化作了一具腐烂的尸体,她的身上找不到一处好肉。
愤怒、自责、怨恨……李子水不知道哪种情绪的色彩更为鲜艳。
李子水以为她的心理疾病已经治好了,原来只是强行忘了。
她的心理疾病,这辈子会伴随着她除非死亡。
李子水不接受王家坡村民们精心的谎言,她开始着手调查王家坡。
这是一个充斥着痛苦、腐朽和恶念的村庄。深山将它与世隔绝,让它的观念还停留在很久很久之前。
为了为苏瑾星报仇,李子水改头换面,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可就在她要实施计划前,末日降临了。
“进入《仙园》后,我会杀了王海波。”加入副本攻克小组前,李子水笑着和王珏颖说道。
这是一场只有三个人的会议——李子水、王珏颖,以及……孙柏承。
“不成。”孙柏承一口否决。
李子水耸耸肩,满不在乎。
“我即是水,水即是我,你拦不住我的。”
“那你遇到必死情况时可以变成水骗过‘死亡’吗?”王珏颖饶有兴趣地问道。
李子水摇摇头,简短地说了句“不行”。
王珏颖的兴趣变淡了些许。
“我承认你的实力对我们攻克《仙园》是一个极大的助力,我很欢迎你加入小组,但杀人是不行的。”孙柏承语重心长地安慰着李子水,“杀人绝对不是解决仇恨的最优解。”
“但却是最快的解题思路。”李子水抢答道。
“有道理。”王珏颖笑着赞同道,然后她拍了拍李子水的手,“你换种说法说不定小孙就能松口了。”
“院长!”孙柏承语气无奈。
“子水呀,你进《仙园》是想调查死在王家坡的苏瑾星的死亡真相的对吧?”王珏颖冲李子水眨眨眼睛。
李子水愣了一下,点了下头:“对。”
“和你同组的王海波要是因为自己不听指挥,触发了死亡陷阱,但你不在现场。那他的死就与你是没有什么关系的,对吧?”王珏颖继续问道。
李子水扬起了嘴角。
“对。”
……
“是王海波杀死的苏瑾星?”宁柠听完李子水的故事,已经气得握紧了拳头。
“……我不清楚,只能说可能性很大。”孙柏承又按压起了太阳穴。
“咔嚓!”
突然,清脆的破碎声传入了所有人耳中。
孙柏承迅速转过头,只见赵嗣腾脸色泛白,表情痛苦,而他手里的丑娃娃已经被捏成了两半。
“姐姐姐姐……”
被捏碎的丑娃娃尖声叫了起来。
“它为什么叫姐姐?”时黎探出个脑袋。
“……没有,它是在怪笑。”宁柠好心给丑娃娃澄清了一下。
丑娃娃碎掉后,赵嗣腾的表情迅速缓和了下来,渐渐恢复了平静。
“好了,没、没事。”宁柠看着赵嗣腾明显的表情变化,松了口气。
“可他没有醒过来。”时黎提醒道。
孙柏承眉头紧蹙,表情严肃。
是的,赵嗣腾确实靠丑娃娃躲过了一劫,但他只要没醒,就说明这场噩梦还没有结束。
“赵嗣腾?赵嗣腾醒醒!”孙柏承趁着丑娃娃还在发挥作用的时间内,不停拍打赵嗣腾的肩膀、脑袋,想把他唤醒。
无用。
“你的道具……”孙柏承有些犹豫地问向时黎,“我可以用其他道具换,可以请你……”
“不是我不想帮,那个道具还在冷却。”时黎爱莫能助,“现在就看他能不能挺到我的道具冷却结束了。”
时黎话音刚落,异常突起。
赵嗣腾像梦游一样,两只手突然抬起来握住了脖子,他的身体在床上左右扭动,庞大的身躯将墙壁撞得“砰砰”作响,垫子、毯子什么的,都被扫到了地上!
孙柏承立刻抬手抓住孙柏承的手,制止他的自残行为。
孙柏承的牙齿嵌入了舌头里,似乎想将舌头咬断。
虞鹤庚当机立断,拿起一块抹布,硬塞进了孙柏承的嘴巴里。
“梦会共享吗?”宁柠问道。
“不知道。”时黎诚实地摇头。
“我想进梦里,帮帮他。”宁柠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微不可及地发着抖。
“唰!”
时黎反手粗暴地扯开了宁柠的领子。
只见宁柠的脖子上,一圈勒痕若隐若现,似乎再过不了多久,就会彻底消失了。
时黎闭上了眼睛,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压制住了怒火。
“为什么不说?”
宁柠的眼圈泛红,她抿着嘴,有些倔强。
“按照这个痕迹,以李子水勒痕的消散速度,大概再过三个多小时你就会死了。”虞鹤庚像个旁白一样,不合时宜地解说道。
“我知道!所以既然要死了,我不如再入一次梦,看能不能帮到你们……”宁柠暴躁地挥了挥手,似乎想把虞鹤庚扇走。
“三个小时……”时黎睁开眼,动作迟缓地查看了一下音乐盒,还有两个小时冷却结束。
时黎把音乐盒交给了孙柏承。
“你这是……?”孙柏承赶忙把珍贵的空间道具放到了桌子上,生怕音乐盒烫手。
“三个小时,从现在开倒计时三个小时。如果三个小时内我们没有醒,你就用这个叫醒宁柠。”时黎嘱咐道,“不准把这个用在赵嗣腾身上,不然我死了也会缠上你,王珏颖说了,我要是变成鬼,那就是最高等级的红衣厉鬼!”
“……院长不信鬼的。”
“管她呢!反正差不多一个意思。”时黎不在乎地说道。
“学姐!你想干什么!”宁柠粗暴地拽住时黎的胳膊,不可思议地望着时黎。
“不干什么,我要去找到《仙园》的解决办法。”
“学姐!”
时黎抬手揉了揉宁柠的脑袋。
“我不只是为了你,也为了我自己。不拼一把,我们就会被永远困死在这里,迟早有一天会变成失去自己思想的村民。”
“我不愿意。”
时黎望着宁柠,眼神却没有聚焦在宁柠身上。
“李子水也不愿意。”
时黎没有费太多口舌去劝说宁柠,她只是握住了宁柠的手,带着宁柠一起躺在了床上。
自然入睡,时黎是做不到的,好心的虞鹤庚直接给时黎脖子来了记手刀。
昏迷前,时黎听不到声音,只能看到孙柏承的嘴巴张张合合,不知道在忙着说些什么。
昏迷……是一种类似于溺水的感觉。
时黎能清晰地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在把她往下拽,越拽越深。
“时、时……不要去……”
看不清样貌的少年的影像像信号不好的老电视,一闪一闪的,似乎随时都会被拉成一条直线,化为虚无。
“时、时姐……”
少年似乎很焦急,他伸出手想碰触时黎,可他的手却直接从时黎的身体穿了过去。
……这里不是他掌控的梦,他是梦境的外来者。
时黎的身体下坠得越发不受控,少年和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时、时姐……你必须、必须活着!”
少年的身影彻底被黑暗吞噬前,时黎依稀听到了他最后的一句嘱咐。
废话,她又不是去送死的!
“呼哈!”
时黎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呼吸着空气。
“怎么了?被魇住了?”一个粗糙的手搭在了时黎额头上。
“没事……就是好像……我忘记了,做了一个梦。”时黎听到自己这样说道。
她的声音小小的、怯怯的,像个十三四岁的小孩子。
好,这环节时黎熟。
又开始走剧情了。
时黎的这具身体叫王翠巧,她和婶婶、奶奶一同挤在一张砖砌成的床上,床上垫了很多破破烂烂的垫子。
但现在是深冬,这点垫子起不到什么大的作用。王翠巧只是在床上闭眼眯了一会儿,手脚就冰冰凉凉的了。
婶婶已经起床去干活了,王翠巧实在是抵不住寒冷,掀起被子,蹑手蹑脚地下了床。
王翠巧走到床边,看了眼煤炉,炉子里面早早就烧没了。王翠巧看了眼靠墙的蜂窝煤,有些犹豫。
她思来想去半天,还是决定不添煤了。
冬天还有很久,这些煤用完了就没得用了,不能浪费。
王翠巧把自己裹成了个粽子走出了房间。
凛冽的寒风跟刀片一样往脸上刮,王翠巧连忙胡乱扯起围巾捂住了脸。
“醒了呀?你等天再亮点了,去跟红家借块肉来。明天是奶奶八十大寿,今天得把酒肉准备好。”婶婶快步从院子外走进来,边走边拽了拽袖套。
婶婶脸上有一块很明显的红印子,王翠巧张了张嘴,闷闷不乐地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