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tA没待多久,江慕笙着急回去,门口道别之后,赵灿池心不在焉,鬼使神差下,不知怎地就把车开到了董影婷家楼下。
坐在车里,心莫名的觉得踏实,哪怕他不知道董影婷具体住在哪一栋哪个单元,但可能是他能离她最近的距离了。
而楼上的董影婷并不知道楼下有个人像曾经的她一样,一次又一次的在无奈与绝望中厮杀,哪怕浑身血淋淋也要握紧坚定的旗帜。
她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手机放在耳边,手指关节已开始微微泛白,她屏住呼吸,像是在隐忍某种情绪。
“房子是我妈留给我的,想都不要想。”
片刻后,董影婷没有想象中的愤怒,反而平静的出奇,语气极近淡漠的说道:“你有本事捅娄子就得有承受代价的能力,别说什么房子有你的份,当年要不是我妈,你能混成人模狗样?你要不是口袋里有那两个三瓜两枣,姓袁的能看上你?当年你跟我妈离婚的时候,我妈除了这套房子什么都没要,别跟我谈亲情,你好意思说我不好意思听,也别给我打电话,有时间还是多想想怎么解决你的麻烦吧。”
电话那头是董代良,董影婷的生物学父亲,他声音有些嘶哑,有些愧疚的说:“婷婷,爸爸不是想卖房子,就是想...”
董影婷没等他说完,直接打断:“就是想拿去做个抵押,贷个几百万好让你能再赌两把?”
董代良说:“你别这样说,爸爸只是...”
董影婷第二次打断:“我没有爸爸,从我妈离开的那天我就只有奶奶一个亲人,看在她的面子上,我会履行法律规定的最低赡养标准,不会让你吃不起饭,其他的我无能为力。”
说完,便挂断电话。
望着窗外星星点点的霓虹,董影婷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整个客厅都没开灯,只有一盏暖黄的落地灯在一旁映照着她的孤独。
她原本应该有个幸福的家庭,董代良经营着一家规模中等的水泥厂,在遍地都是有钱人的南城算不上大富,但好歹每年也有百万进账。
常言道,男人有钱就变坏,董代良也不例外,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老板之后,他身上的劣性逐渐开始显现,从灯红酒绿到带着情人堂而皇之的进门,董影婷的妈妈受不了丈夫只能共苦不能同甘,果断的选择离婚,除了给董影婷留下一套市中心的房子,没带走一分钱。
温萍能陪着董代良从小县城一路从籍籍无名的打工人到成立一家员工近百人的企业,她自是有手腕也有能力,她相信,就算身无分文她也能重新给董影婷好的生活。
只是,这次婚姻的失败还是让她元气大伤,不过两年就查出胃癌,去世那年,董影婷只有十六岁。
董代良的母亲陈利芳看不惯儿子的所作所为,两人离婚后一个人搬到山上养老,而温萍去世,剩下董影婷一个人孤苦伶仃,她只好把孙女带在身边。
董代良也跟自己所谓的真爱组成家庭,董影婷不需要他养,他也不需要跟董影婷维护虚假的父女情,本以为大家可以就这么相安无事互不打扰,谁知,董代良身上的劣性还不止始乱终弃一个。
钱一多,身体里的欲望就开始蠢蠢欲动,他染上了赌博。
家败必有嫖和赌,董代良是样样沾,今天之所以会给董影婷打电话,也是因为走投无路,因为他被人做局,一晚上输了两千万,一心想着翻本的他,在别人特意为他准备的杀猪盘里越陷越深,没钱就抵押房产,房产没了还有厂,直到厂也没了,他才想起自己还有个女儿。
董影婷对董代良没有感情,所以就算他破产自己心里也不会有什么波动,可他现在把主意打到温萍留下的唯一一套房子上,还用‘爸爸’的身份企图亲情绑架。
董影婷只觉恶心。
在窗前回忆了半个小时,转身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想拿两瓶酒顺顺气,她不抽烟,但平时喜欢喝上两口,没想到冰箱里却空空如也,原来最近每天都跟江慕望一起,很久没有补过货了。
想到江慕望,董影婷心里闪过一丝异样,说不清道不明,暗自提了口气,拿起钥匙下楼买酒。
赵灿池不知道在车上坐了多久,也不知道抽了多少根烟,只知道,这期间他进了三趟超市,两次买烟,一次买水。
当指尖的烟燃尽,赵灿池吐出一口白烟启动车子,眼角的余光随意瞥了一眼后视镜,他瞬间踩下刹车,整个人都往前一倾。
董影婷穿着睡裤,外面套了一件大衣,头发随意扎了一个丸子头,即便是这样一个模糊的身影,赵灿池还是第一时间认了出来。
他将车倒回去,打开车门走到超市门口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好像不怎么合理,正想往外退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董影婷怀里抱着几瓶啤酒,眼底满是诧异,“赵先生,你怎么在这儿?”
赵灿池霎时身体一顿,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因为无论他说什么,都像醉翁之意不在酒,首先这里不是市中心,他要玩也不会选在这儿,其次,现在要说吃饭,晚饭时间迟了点,宵夜又早了点,要不说来买烟?买一种只有她家楼下这家超市卖的烟?
只不过短短三五秒,赵灿池在心里否定了无数种回答,最后出声道:“听说这附近有家烤鱼好吃,我过来找找。”
电石火光之间,他突然想起汪屿禾提过,除了六六,她最喜欢董影婷家附近的烤鱼。
董影婷眼底闪过微不可见的狐疑,她又不瞎,怎么会看不见赵灿池脸上刹那的慌乱与不自然,但她还是不动声色的说:“你说的是香香吧,她家在前面小吃街的最里面,是不怎么好找。”
赵灿池闻言,又见她拿着酒,脑子一转顺势说道:“我请你吃宵夜,你带我去。”
董影婷稍稍有些为难,还没等开口,赵灿池又说:“你反正都买了酒,加上的我下酒菜会更搭。”
董影婷下意识看了自己的怀里,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尴尬。
直到十分钟后,她穿着睡衣,跟赵灿池坐在人声鼎沸的烤鱼店里,尴尬也没退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