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还要跟我到什么时候?”宋知了不耐烦地转身。
因为前面的人突然停了下来,温鹤屿不得不跟着停下脚步。
听到宋知了的话,他的脑袋上冒出了一个问号。
他转头看了看,周围并没有其他人。
“看什么呢,说的就是你!”
直直地对上宋知了的余怒未消的视线,温鹤屿一愣。
“你在和我说话?”
“不然呢?”
宋知了翻了个大白眼。
刚刚在天台的时候就感觉有若有若无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出来以后感觉更强烈。
结果刚刚经过转角的时候,发现这人是直接光明正大地跟在她身后。
还问是不是在问他,这里除了他还有别人吗?!
温鹤屿一时无言。
他有点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以至于他指着自己又问了一遍——
“你看得见我?”
宋知了:“...”
顶着她像看神经病的眼神,温鹤屿默默地不说话了。
答案很清晰了。
而对面的宋知了则在心里想,这人是不是有点傻。
“你有什么事吗?”
刚刚发生的事让宋知了现在心里还带着火,以至于说话都带着气。
温鹤屿有些新奇地挑了挑眉。
他好像很少见到宋知了情绪波动很大的样子。
十八岁的宋知了总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好像这世界上就不会有让她心烦的事。
再糟糕的事情,都是那一句——
凡事发生皆有利于我。
温鹤屿不知道十八岁的宋知了是怎么练就那么乐观的功力的,但是十五岁的宋知了显然还没练成。
一张小脸臭着,就差把别来沾边写在脸上了。
温鹤屿却觉得有些有趣。
这是一段过去的时光,一段他们还没相遇的时光。
而他在这段时光里看到了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宋知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忽然能看到他了,但是温鹤屿并不打算浪费这个机会。
“我是你未来的朋友。”他说。
宋知了:“?”
啥玩意???
刚刚从天台走出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身体状况良好,但是现在她有点怀疑她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她狐疑地看着温鹤屿。
联邦大学首席兼督查组组长面上一派淡然,就这么站在那里,任凭比自己矮了几乎一个头的人打量。
宋知了仰着脑袋,看着站在阳光下的人,浅褐色的眸子微微眯起。
她怎么感觉...他的身形有点虚幻呢?
打量了半天,宋知了彻底确定,面前的人身体没有凝实。
这是一个很有冲击的发现,但是宋知了毕竟自己都是搞修仙的。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句话更是深入内心。
所以她现在...勉强把温鹤屿从神经病的行列里给移出来了一点。
“你有什么事?”她问。
“我看到你卜卦了。”温鹤屿说。
他静静地观察着宋知了的反应,却发现女生的神色都没怎么动。
“所以?”
浅褐色的眸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平静,让温鹤屿一时间有点恍惚,好像站在他面前的是未来的宋知了。
很快反应过来,他轻笑一声,怎么可能是。
面前的人可是矮了他不少。
“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他说。
对于宋知了来说,温鹤屿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而且还跟着自己。
这种放在平时回家路上,高低都会引起她的警惕。
拒绝的话已经到了嘴边,但是和那双眸子对上时,却又倏然停住
宋知了抿了抿唇。
面前人的眼睛给她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他的眼睛像早春融雪的溪水,虹膜泛着通透的浅棕色。
而当他垂眸看人时,瞳仁会微微扩大,像是暮色里渐次亮起的灯笼。
宋知了对人的感觉一向很准。
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太温和了。
就好像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们已经认识了很久,而他现在只是想和旧友聊聊天。
压下自己莫名其妙的猜想,宋知了盯着温鹤屿半晌,最后还是开口道——
“你问吧。”
午休铃声撞碎在教学楼玻璃幕墙,宋知了坐到了走廊的椅子上。
反正都已经迟到了,时间多少也无所谓了。
钟楼青铜指针投下的影子悄悄爬过三格地砖,宋知了朝面前的人扬了扬下巴:
“要问什么,问吧。”
温鹤屿低头看着她,睫毛垂落的弧度像柳枝轻拂水面,在眼睑投下淡淡的影。
“你觉得...命运可以改变吗?”
宋知了:“?”
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她一言难尽地看向他:
“你确定要和我探讨哲学问题?”
她现在有点后悔没有转身就走了。
温鹤屿轻笑一声,换了个问法。
“为什么在看到卦象的时候不转身就走?”
宋知了来了点兴趣:“你看得懂卦象?”
“有人教过我一点。”
察觉到温鹤屿似乎不愿意深聊这个事,宋知了从善如流地换了个话题。
“有什么好走的?”她反问。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温鹤屿说。
“那你又怎么确定是避开了,而不是走入了另一条更糟糕的命运呢?”
温鹤屿沉默了。
不用确定,这无疑是肯定的,因为他已经亲身经历过了。
看着温鹤屿忽然沉默,打量了一下他的神色,宋知了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他这个反应...
“你会卜卦?”
温鹤屿摇了摇头。
宋知了奥了一声:“那就是有类似的能力咯?”
虽然惊叹于她的敏锐,但是反应过来以后温鹤屿也不是很意外。
他点点头,算是承认了。
“还因为它摔过一个比较狠的跟头。”
知道宋知了多半是猜到了,温鹤屿干脆自己说了出来。
而宋知了则在玩笑般的话下,嗅到了莫名的血腥味。
她静静地看着温鹤屿,似乎是在观察些什么。
“你害怕它?”
“害怕什么?”
“命运,或者说...你的能力。”
温鹤屿没有说话,但是宋知了已然抓到了最关键的问题。
他对预言能力的惧怕有一个大前提,那就是命运无法改变。
而这个命运,指的是预言所透露的画面。
“我觉得你或许有点认知错误。”
少女的眸子清亮,眼底像是燃烧着永昼的野火——
“预言从不该是终审判决书,而是命运方程式里的未知变量x。”
它是宇宙撒向人间的星图碎片,每一片都折射着未来的棱光。
但真正决定命运的,不是碎片的纹路,而是拾星者如何用这些磷火般的微光,在混沌中劈出新的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