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苗这才反应过来刚刚揣的是人,忙回头往河面望去。
只见河里的身影扑腾了几下后,很快稳住身体,已经开始往河对岸游去。
见状也不再管他,而是立马蹲下查看孩子的情况。
在发现这孩子已经没有了呼吸心跳的刹那,她心下一颤,紧抿唇瓣,强迫脑子飞速运转起来。
很快想到前世在福利院听过的急救知识,再联合王大夫曾经与她说的一些溺水抢救知识。
立马把孩子身上的湿重棉衣脱掉,把人放平躺。
检查了一下她的口鼻,确定没有异物后,按住她的额头,让她下巴抬高。
深吸一口气往她嘴里吹,目光却一直盯着她的胸口,确定气流吹进去,又重复来一次。
再跪至孩子身旁,双手交叠按住她的胸口,进行深度按压,根据按压的频率快速默念,
“一,二,三,四……”
30次心肺复苏按压后,立马又进行两次人工呼吸。
这可把站在河岸边的少年给看呆了,直到一只手抓住岸边,
“快搭把手!”
少年这才回神,慌慌张张把兄弟拉上岸。
好不容易上岸的少年按着疼痛的腹部,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回头看向对岸的情况。
见她的抢救步骤没有明显的差错,不禁松了一口气。
“周扬——!你,你,你的肚子!”
周扬这才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只见一个深深的脚印,印在自己好不容易练出来的腹肌上,脸色顿时黑如锅底。
“兄弟你命是真的大啊!”
“你是不知道,刚刚真是吓死人了,她一脚给你飞出去那么远!”
余小文龇牙咧嘴的连说带比划,只顾着表达自己的震惊,丝毫没注意兄弟越来越黑的脸色。
直到被狠狠踹了一脚,才尴尬的笑着去拿衣服给兄弟送来。
之后就朝大队方向边跑,边吆喝。
周扬穿好衣服,不断跺脚活动自己已经被冻到毫无知觉的四肢。
看了一眼还穿着单衣做急救的女孩,他心中的那股郁气悄然消散。
看了眼湾流的走向,行李都不顾了,就准备绕到河对岸去。
就在这时,舒苗突然动了。
她立马把孩子侧身过去,方便呕吐物顺畅流出。
此刻舒苗早已被冻得瑟瑟发抖,但亲眼见着已经了无生息的孩子,在自己手里恢复生命体征,心中瞬间腾升起一股难言的喜悦。
确定孩子已经恢复呼吸心跳,还能发出微弱的哭声,舒苗立马披上自己的棉衣,抱着孩子就往卫生室方向快跑。
绕到河对岸的周扬,望着女孩纤瘦却充满爆发力的背影,龇牙咧嘴的揉了揉还隐隐作痛的腹部。
捡起地上的一应衣物,追着女孩离开方向去。
被惊动的社员急急往这边赶,正好迎面看到浑身湿漉漉的舒苗,霎时也是脸色大变。
立马接过她手中的孩子,查看情况,见孩子还有意识,顿时松了一口气。
可看着冻到面色发紫的舒苗,急忙催促着她一起上卫生院。
浑身直打颤的舒苗已经说不出话了,毫无知觉的手指怎么也扣不上衣服的扣子,只能就这么抓紧衣摆,脚步飘忽的跟上。
路上碰到其他赶来的社员,二话不说,立马就背上舒苗往卫生室去。
…………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卫生室总算归于平静。
李巧把灌好热水的输液瓶,用衣服包好塞进舒苗被窝里,就这么坐在床边,脸色黑沉的难看。
背在身后的手,却在止不住的发抖。
待舒苗裹着棉被喝上热水,段路的思绪才渐渐回笼。
可还是觉得冷的厉害,她立马低头喝一口浓浓的姜汤,可喉咙传来的剧痛让她一不留神被呛住,
“咳咳咳……”
李巧连忙拍着她的后背,眼眶早已经通红。
孩子救人是好事,她不能说指责的话,至少在这里不能。
可那种久违的恐惧涌上心头的滋味,她实在忍不住,一边给她顺气,偏过头默默落泪。
舒苗想安慰她自己没事,可张了张嘴又说不出话来。
一急,双侧太阳穴更是一跳一跳的疼。
捧着的碗都差点打翻,好在被进来查看情况的王大夫及时给扶住。
摸了摸她还未转暖的额头,眉心紧皱的厉害,
“喉咙痛?”
舒苗点点头,本还想表达自己浑身酸痛,没力气。
可一张嘴想说话,喉咙就疼的越发厉害,干脆身子一歪,倒床上。
“浑身酸痛,乏力?”这下王大夫看懂了。
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可眼底却是满满的心疼,立马着手去调整药方。
舒苗只能艰难扯了扯嘴角笑笑,随后便疲惫的闭上眼陷入沉睡。
不知过了多久,
舒苗只觉得自己手脚被束缚的紧紧的,胸口更是像被压了什么重物,每一次呼吸都让她喘不上来气。
挣扎片刻,猛地睁开双眼。
即刻就对上一双眨也不眨的双眼,望着那自立眼中呼之欲出的担忧,她艰难扯起嘴角想安慰安慰他。
自立本还强忍着的泪水,瞬间就落了下来,他扭头看向别处。
“丑死了!”他声音闷闷的。
虽然很不想生气,可听着这家伙能噎死人的话,舒苗还是忍不了。
她立马收起笑容,艰难去想掀掉身上层层重压的棉被。
自立察觉她的动静,立马把她的手强势塞进被子里,
“别乱动!王大夫都说来要给你捂暖和些!”说着又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舒苗简直被气到直翻白眼,足足三床大棉,这哪里是捂暖和点?
这分明是打算用被子把她给活活压死!
就在她奋力挣扎时,头戴大绒帽,裹得只剩一双眼睛露在外头的周扬,端着碗中药掀开门帘进屋。
望着半个小时前能把自己一脚踢飞的女孩,这会儿连动都动不了,挑眉笑了,
“喂,小子,你这是准备把人捂死吗?”
“没看到人呼吸都不畅了吗?”
自立这才注意到刚还脸色煞白的老妹,这会满脸憋的发紫,吓得立马蹦起来。
急忙卷走一床棉被,不住道歉,“对不住,实在对不住,现在可以了吗?”
周扬无语斜了他一眼,把药随手搁桌上,上前一把把人推开,
“谁家好人盖两床棉被睡觉?北方过冬也没这么夸张。”
自立被推的一个踉跄,转头就要跟对方急,
“你……”却被对方塞了一碗药。
“你什么你,还能不能分清轻重缓急?”
周扬微微低下头,伸手轻拍他的脸,嗤笑一声,
“还不赶紧把药给人喂了,再给拖严重了你负责吗?”
话落,就这么大摇大摆在火盆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