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以后,晚云在禾风院可谓是顺风顺水,过得好不自在。
竹月知晓了秋灵的身世,两人也没再拌过嘴,反而互相迁就关心,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姐妹。秋灵对晚云也更尽心侍奉,不再抱有敌意,禾风院人人和睦一心。
这几日,府中丫鬟小厮进进出出,打扫庭院,修剪花草,院里新添了许多景致,晚云屋里也多了许多稀奇有趣的东西。
书画、字帖、古玩、瓷器一大堆,也不知周砚从哪里搜罗回来的,还有府中的下人们送的手帕、木雕、荷包等小玩意,竹月和秋灵则想尽心思做了些新奇的糕点和解暑汤,一天要往她房里送好几次,弄得晚云有些受宠若惊,不知为何所有人突然都围着她转了?
直到七月二十六日,她起床梳洗后,刚走出门口,就见府中下人都挤在院子里,每个人都喜笑颜开,俯身向她行礼,齐声道:“恭祝二奶奶生辰快乐,福寿绵长!”
晚云还没回过神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便响起了,她吓得一哆嗦,回身躲进周砚怀里。周砚笑嘻嘻地用手捂住她的耳朵,晚云则假意气恼地在他手臂上狠狠揪了几下。
鞭炮声止,火药的味道还弥漫在清晨的空气里,缕缕白烟飘散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周砚的声音如一股清溪流进了她的心里:“云儿,生辰快乐!”
泪水在眼里不停打转,晚云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哭着紧紧抱住周砚。
她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过生辰了,自从回京那年开始,好似所有人都不记得这回事,渐渐地她自己也忘记了。
小时候在南陵,生辰那日,外祖母会给她送些漂亮的首饰或买些新衣裳,再煮一碗长寿面,简简单单的便过了,也不曾这样隆重过,收到这么多礼物,得到这么多人的祝福,晚云又惊又喜,心底甚至生出些自卑之感,觉得自己不配。
可周砚给她准备的远不止这些,因天气暑热,他决定将宴席设在晚上,在将军府前院里摆上十几桌,府中所有人同庆,且每个人都一视同仁,赏银十两,这对于许多小丫头来说,抵得过她们一年的工钱了,因此府中每个人都欢天喜地,对晚云感恩戴德。
晚云明白,周砚这是在替她收拢人心,他常年在外奔波,难免有顾及不到之处,府中下人们对她心存感激,才会尽心尽力地帮衬,她在将军府的日子才能过得更顺心。
大家吃着喝着,今夜不分尊卑,每个人都把酒畅饮,欢歌笑语。喝得酩酊大醉也无人管束,放声高歌也不会被斥责,许多人喝到趴在桌上偷偷拭泪,也有许多人挽着手翩翩起舞,所有的压抑和喜悦都在此刻尽情释放。
晚云也心中欢喜,可她控制着酒量,不让自己喝醉,在这个美妙幸福的夜晚,她要一直保持清醒,才能记住今晚皎洁的月光,记住月色下大家肆无忌惮的模样,记住荷花池里闪闪的麟光,记住沿途不绝于耳的夏夜蝉鸣。
还有那个醉醺醺却依然紧紧将她搂在怀里,陪她踉跄着走回禾风院的周砚。
回到卧房,两人洗漱完毕躺到床上,晚云以为这个生辰算是落下了帷幕,可周砚好似突然想起什么,急匆匆地光着脚下床,跑到柜子旁一阵捣鼓,然后神秘兮兮地抱着一个沉甸甸的木箱子回来了。
他把箱子往床上一放,关上纱帐,盘腿坐在晚云对面,笑盈盈地说道:“云儿,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晚云笑道:“你都送了那么多了,怎么还有啊?”
周砚朝她挑挑眉:“你打开。”
晚云抿唇浅笑着,好奇地翻开箱盖,只见里面整齐堆叠着一摞一摞的纸张,她随手翻看了面上几张,全是地契、房契一类。
“二爷这是……?”
还不等晚云问出口,周砚便急着答道:“这是我的全部身家。所有的庄子、铺面、包括庆州的祖宅在内,都在这里了。以后这些产业都归你了,还有库房里的所有东西,我书房里存放的一箱银票,也全部给你。”
他一本正经地说着,认真的样子看起来傻乎乎的,晚云忍不住呵呵笑了几声,打趣道:“都给我了,那你现在岂不是成了个穷光蛋?”
周砚愣了一下,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以后我就要仰仗云儿过活了,你可别嫌弃我,我现在虽然一贫如洗,可我有挣钱的本事啊,我去外面给你跑腿,为你经营产业,你就在家里运筹帷幄,坐享其成,如此可好?”
晚云笑着合起箱子,把它推到床头放着:“好,只要你好好伺候我,本姑娘自然会赏你口饭吃。”
她摆好箱子,一回头,只见周砚已脱得只剩一条底裤了,他笑嘻嘻地凑过来:“我一定好好伺候二奶奶!”
晚云羞红了脸,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周砚托着她的后背,轻轻压了下去:“可我就是这个意思。”
红烛摇曳,青纱帐内似有千军万马涌动,缱绻旖旎,说不尽的温香软玉。
折腾了半夜,晚云累得浑身酸软,睡到昏天暗地,第二日怎么也叫不醒。
周砚也由着她睡,兀自起床用过早膳后,又端了半碗桂圆莲子粥进屋,坐到床边,扶起晚云,让她靠在自己肩上,像照顾一个瘫痪在床的病人似的,哄着她张开嘴,耐心地一勺一勺喂她吃。
晚云自始至终没睁开过眼,迷迷糊糊地吃下半碗粥,还以为是在做梦,嘴里咿咿呀呀地嚷着:“好甜,好吃。”
周砚一边喂一边笑,不时用手指勾勾她唇角流下的口水。待喂完了粥,他又轻轻将晚云放平,让她继续睡着。
将近午时,晚云才幽幽转醒,周砚一直坐在床边等着,见她睁眼了,才唤竹月进来伺候她梳洗。
晚云脑子还没完全清醒,愣愣地被几个丫鬟拉过去洗漱更衣。
“你们急什么呀?不是还没到用膳的时候吗?”晚云嘀咕道。
周砚走过来,替她系着衣带,温声道:“今日陪我出门赴宴。”
“去哪儿?赴谁的宴?”
“天香楼,林老板邀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