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徐少谦将自己亲手写好的一封书信交到了等候在身旁的心腹家丁手中,并再三叮嘱道:
“此信务必于下月初一之前交到天师的手中!一定要天师亲启。”
“小的明白!”
下人接过信后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接着徐少谦将府中的佣人和侍卫通通召集了过来。
“从即日起,谢绝任何来客,就说老爷我病了。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老爷!”
一时间一股紧张的空气在徐府的上空蔓延开来,佣人们私下里议论纷纷,生怕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而侍卫们则一个个变得异常戒备,不分昼夜的在府内巡着逻。
这一天是崇祯十二年农历九月初八,凛冽的秋风将室外树叶早已掉光、如今只剩下的光秃秃的树干吹的东摇西晃。整个南阳城笼罩在了深秋萧瑟的气氛中,路上的行人也明显少了很多,而徐少谦的心腹此时却踏着满地的落叶,迎着寒风急匆匆的消失在了街巷的尽头。
先锋营的将士在经历了一场尽兴的酒宴之后,日子又慢慢回归了之前平淡的轨迹。每天依旧是负荷量很大的体能训练和素质训练,晚上还有本队教员的文化教育课要上。好在这些先锋营的将士们如今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虽说劳累但也是乐此不疲。而且晚上听到的许多忠义故事更是丰富了他们的业余生活,通过这些宣扬之恩必报的典故,魏渊在众人中的个人威望也变的越来越高了。
而这位一鸣惊人的少年总兵魏渊如今的心情却与这些将士们稍稍有些不同,开始的几天由于刚刚结束的南阳检阅那股激动劲还没有过去,魏渊的心情还一直保持在一个相对亢奋的状态。可随着时间的日渐推移,他的心情也变得越来越焦躁起来。
此刻的魏渊就仿佛是一个向情郎表露了心迹的少女一般,在焦急的等待着对方的回音。不知不觉杨嗣昌离开南阳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可是到如今却还是一丁点的消息都没有,魏渊每一日都在期盼中开始而在失望中结束,有时他甚至怀疑不会是杨嗣昌的使者在半路上遭遇什么意外了吧。
为了应对每日漫长的等待,魏渊只能将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先锋营的军事训练当中去,认真做一点事情做总是能让注意力分散一些。这样的话时间好能走的快一些。
而到了晚上魏渊就一头扎进为宋应星准备的科学实验室中去,将后世自己所掌握的各种科学理论分享给宋应星听,两人在不断的探讨中寻找着这些理论在明朝当下科学水平中实现的可能性。
为了使科学技术能够最直接的提升军队战斗力,魏渊需要宋应星首先克服的就是自己军事改革中面临的技术难题,首当其冲摆在宋应星科学实验室面前的就是魏渊提出的一个关于四轮马车的转向问题。
其实四轮马车中国自古有之,其作用主要在于运送物资。然而由于受农耕文明固有防御性的影响,古人们更愿意用车辙来作为解决四轮马车转向的答案,也就是说中国古代的四轮马车是无法在没有车辙的土地上自由的转向行进的,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四轮马车没有转向机构。
当魏渊提出需要能够自主转向的四轮马车时宋应星一脸的诧异。
“大人,属下说句不当说的话。这四轮马车原本就是成本很高又不实用。费时费力的研究它的转向问题又有何意义呢?”
听到那个时代最出色的科学家都有此疑问,魏渊知道为什么能转向的四轮马车一直到清朝末年都没有被研究出来了。原因很简单,因为它对于当时的中国来说根本就是没有一点用途的废物。
然而自后世而来的魏渊可是深知能够转向的四轮马车其重要的意义所在。四轮马车具备承重力强,运输量大以及机动灵活等多个优点,而魏渊计划中要成立的火炮营正是急需这种四轮马车来提高机动性与实战能力。如果没有能够迅捷转向的四轮马车作为基础,那魏渊构想中将在以后战场上发挥重大作用的火炮营就无从谈起了。
所以魏渊很是坦诚的向宋应星道出了自己之所以强烈的需要转向四轮马车的原因所在,宋应星听罢后一脸不敢相信的神色说道:
“用马车拉着大炮作战?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属下以为大炮只能应用于攻城守城的阵地战呢?大人的想法真是天马行空,竟然要将大炮应用于野战,真是令常人难以企及啊!”
“宋兄过誉了!这能转向的四轮马车对魏渊实在是太过于重要了,有劳宋兄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宋应星断然没有再去质疑的道理了。只见他一拍胸口信誓旦旦的表态道:
“大人尽管放心!有了您刚刚关于设计一个圆盘好转向的启发,属下有信心在三日之内就为大人您改进出这种能够自主转向的四轮马车的。您就等着瞧好吧!”
说罢宋应星就一门心思的扑到了研究上,全然顾不上身边的魏渊了。魏渊看着宋应星专注的样子也不去打扰,他轻声的退出了研究室。魏渊知道,科学家看起来都是有些神经质的。
宋应星的表现也正是应对了这一点,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因为他们的“走火入魔”,废寝忘食。才会有那么多的伟大发明出现,进而改变了整个人类社会的发展进程。
正当魏渊感慨科学家们的贡献之时,家中的小丫鬟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大!大人!不好啦!夫人她、她晕倒了!”
丫鬟的一声惊呼瞬间把魏渊从对未来的幻想中拉了回来,他急切的问道:
“什么!月娥她晕倒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奴婢也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夫人在屋内刺绣,结果刚一起身就晕倒了。”
魏渊定了定神问道:
“那请郎中了没有?”
“已经派人就近去王府中请了。”
听到这个消息魏渊稍稍心安了一些,紧跟着他就一溜小跑的直奔自己家中而去。月娥如今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她的安危如何不牵动着魏渊的心呢?
来到屋内,看着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月娥魏渊刚刚平复下来的心情一下子又激动了起来。他不断的在月娥的耳边轻声呼唤着她的名字,正当魏渊急躁的心情濒临爆发之时,唐王府的郎中及时赶到了。
经过一阵紧张的把脉与瞧看,郎中擦了擦自己额头上微微渗出的汗珠来到了魏渊的面前。
“怎么样郎中?月娥她怎么了?”
这位郎中脸上露出了笑容,宽慰的对魏渊说道:
“下官给正使大人道喜了!”
魏渊一脸的疑惑。
“道喜?”
“正是!正使夫人是有了身孕了。”
“什么?!你是说我魏渊要当爹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魏渊可谓是喜忧参半,喜的是即将初为人父,这怎能不叫人欣喜呢?忧的则是月娥还在昏迷不醒,让他很是担忧。
“但是月娥她?”
“哦!这个正使大人尽可放心。经过下官的诊断,乃是脉象细弱,夫人本身就身子虚弱,再加上有了身孕之后休息的并不是太好,因此才会晕倒的。我这里开一副调养滋补的药,夫人喝下去定会安然无恙的。”
“如此那就有劳郎中了!”
送走了郎中,魏渊看着眼睛微闭的月娥心中充满了愧疚。
“月娥,这一阵子辛苦你了。我没日没夜的去准备阅兵之事,府内的大小事宜统统都压到了你一个人的肩头。都怪我忽略了你和这个家,都怪我没能好好照顾你,都怪我...”
魏渊就那么一直陪伴在月娥的身边,体贴的亲自喂她进药,温柔的替她梳理凌乱的发丝。天快天黑时,月娥终于苏醒过来了。看着醒来的月娥魏渊又是一阵检讨,月娥用虚弱的声音制止了魏渊。
“好啦相公,月娥知道你忙的都是大事。是关系到国家社稷的大事,月娥虽然是一介女流之辈,但也知道无国哪有家这个道理。今天都是月娥自己不小心,相公你就不要再自责了。”
看着温柔体贴的妻子,魏渊倍感欣慰,他轻轻的将月娥揽入怀中深情的说道:
“为了你和咱们的孩子,我一定会多抽时间来陪伴老婆大人的。”
听到这月娥的脸“刷”的一下子变成了绯红色。她由于极度的害羞支支吾吾的说:
“相、相公,你都知道了...”
最后声音小的简直同蚊子无异了。
“怎么?月娥你知道自己怀孕了?”
“嗯...月娥半个月前就发觉了。只是那时相公正忙着准备阅兵,月娥实在是不忍心再让相公你分心了...”
听着自己怀中的娇妻所说之言,魏渊只想说: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窗外的秋风虽然无情的吹打着窗户发出“哗哗”的声响,然而紧紧拥抱着月娥的魏渊却是满心的温暖与喜悦,满满的幸福洋溢在这小小的卧室之内,将空气渲染的也有了醉人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