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尼斯远远瞧见米卡莎和阿尔敏坐在墙头,两人低垂着头,周身萦绕着沮丧的气息。
他顿了顿,作为过来人,他一眼就洞悉了两人低落的缘由。
短暂的停顿后,他那原本因忧愁而紧锁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换上了一抹温和的笑容,迈着沉稳的步伐朝他们走去。
“米卡莎,你醒了吗?”汉尼斯明知故问,这声问候带着几分长辈的关切与刻意的轻松,试图打破那压抑的氛围 。
紧接着,他又问道:“肚子饿了吧?来吃吧!”
他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阿尔敏率先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感激,积极回应了他。
而米卡莎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又缓缓低下头,她的心仍被艾伦被抓走的阴霾所笼罩。
汉尼斯并未因米卡莎的冷淡而感到尴尬,他温和地走到米卡莎身边,微微弯下腰,将手中的压缩饼干递到她面前。
感受到汉尼斯的坚持,米卡莎终于抬起头,缓缓将埋在围巾里的脸露了出来。
“来,阿尔敏!”汉尼斯递给了米卡莎压缩饼干,顺手又将一块压缩饼干朝着阿尔敏丢去。
阿尔敏赶忙伸出双手,稳稳地接住。
随后,汉尼斯走到阿尔敏身旁,在墙头边缘找了个位置,一屁股坐了下来。
汉尼斯抬手抹了抹额头的薄汗,粗粝的指腹摩挲过沧桑的面庞。
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硝烟与尘土的味道,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让人心头沉甸甸的。
“虽然只有一如既往的野战干粮……”他一边低声念叨着,一边伸出手,动作有些迟缓地从腰间挎包里掏出那块压缩饼干。
包装在他指尖窸窣作响,他用力一撕,“嘶啦”一声,包装被扯开,露出里面那方四四方方的饼干。
他没有丝毫犹豫,狠狠地咬了一大口,饼干在他口中咀嚼,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每一下咬合,都带着生活的粗粝质感。
腮帮子一鼓一鼓的,他含糊不清地嘟囔着:“既不难吃,也不好吃,一如既往的味道!”
话里带着几分无奈,又透着点随遇而安的豁达。
也许是压缩饼干太过干涩,像一把把细沙卡在喉咙里,难以下咽。
他皱了皱眉头,抬手迅速拿起挂在腰间的水袋,手背上青筋凸起,用力一拔瓶塞,仰起头,脖颈处的喉结上下滚动,猛灌了一大口水。
咽下后,他长舒一口气,胸腔里的沉闷随着这口气一同吐出,发出一声满足的“啊”,那声音里的舒坦劲儿,就好像他不是在这硝烟弥漫的战场边缘,而是在自家小院里,晒着太阳,喝着小酒。
他侧过头,脸上带着一抹亲切的笑容,看向身旁的阿尔敏和背后稍远的米卡莎,眼角的皱纹都透着温柔。
他语重心长地对他们说:“不过,这不都是一如既往嘛……替那小子惹的麻烦擦屁股,一直不都是你们要做的事吗?!这就是孽缘啊!真是的!”
汉尼斯的思绪飘回到过去,脑海里像走马灯一般,浮现出曾经的画面。
那时还很稚嫩的艾伦,为了帮阿尔敏夺回被抢的面包,涨红了脸,像只愤怒的小兽,与三个小混混扭打在一起。
米卡莎被阿尔敏告知了情况,立刻毫不犹豫地冲过去帮忙,当头就向压制了艾伦的大孩子踢出一脚。
那时就一直维护着艾伦,现在巨人战斗了,米卡莎又奋不顾身地冲上来维护艾伦。
他忍不住开口笑道:“明明时代和情况都改变了,可你们做的事还和儿时的一模一样……是吧?!”
笑声里带着回忆的暖,又有对时光变迁的喟叹。
他感慨着,时光流转,岁月匆匆,外面的世界战火纷飞,巨人肆虐,可有些东西却始终未曾改变,就像他们一直都在为那个爱闯祸,却又无比勇敢的艾伦收拾烂摊子。
阿尔敏听了,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会心的笑容。
接着他又想起小时候艾伦和那些大孩子打架的画面,忍不住调侃道:“街上的小孩和巨人的身高差太大了啊!”
看到阿尔敏的情绪有所缓和,汉尼斯知道自己的安慰起了作用。
他的笑容渐渐收敛,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认真地说:“不过,那个笨蛋明明打架不行,但无论别人是三人还是五人,都要一个人强行上去与别人打。然后在被米卡莎,或是士兵制止时,就已经打得遍体鳞伤了……”
回想起艾伦的倔强,汉尼斯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赞赏,他接着说道:“不过呢,虽然我没有看到他打赢过一次,但也没看到他打败并对人投降!”
这句话如同一束光照进了米卡莎和阿尔敏心中的黑暗角落。他们原本黯淡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光亮,心中那熄灭的希望之火,又悄然燃起了一丝火苗。
汉尼斯察觉到了两人的变化,他转过身,面向他们,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激动地说:“有时候那家伙会有一种连我都感到害怕的执着心,无论被打倒多少次,都会重新站起来。他就是那样的家伙!你们认为他会就这样乖乖被拐走吗?!”
米卡莎和阿尔敏怔怔地看着汉尼斯,他们的目光被他的话语紧紧吸引,仿佛在黑暗中找到了指引方向的灯塔。
汉尼斯越说越激动,他站起身来,挥舞着手臂,大声说道:“不,只要还有一丝力气,他就会大闹特闹!更不用说敌人只有两人!不管对方是谁,他都会不断反抗,直到我和你们到来之前!艾伦一直不就是那样吗?!”
他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充满了力量与鼓舞。
原本垂头丧气的米卡莎和阿尔敏,此刻眼中重新焕发出希望的光彩,他们挺直了腰杆,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
汉尼斯看着两个孩子的变化,心中感到十分欣慰。
他再次转过身,望向墙外,脸上露出怀念的神情,喃喃自语道:“我喜欢那段平常的日子。也许艾伦会说,那只是虚伪的和平罢了。果然,对我来说,做一个不中用的醉鬼士兵就很满足了!”
阿尔敏和米卡莎静静地看着汉尼斯的背影,听着他的感慨,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们明白,汉尼斯怀念的不仅仅是过去的日子,更是那份简单而纯粹的安宁。
汉尼斯没有在意身后两人的反应,他继续说道:“如果为了夺回那段平常的日子,我什么都愿意做!”
他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右手手掌,仿佛在手掌中看到了过去的时光和未来的希望。
他握紧拳头,语气坚定地说:“无论花多久……我也要去!”
突然,他猛地转过身,目光坚定地看着米卡莎和阿尔敏,郑重地说:“你们三个不在一起的话,我也无法过我的安稳日子!”
他的话语如同重锤,敲在米卡莎和阿尔敏的心上。
他们真切地感受到了汉尼斯的决心,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同时坚定地点头,向汉尼斯表示感谢。
为了能在接下来的追击中保持良好的体力,阿尔敏和米卡莎不再犹豫,他们大口吞咽着手中的压缩饼干。
尽管饼干干涩难咽,但此刻,每一口都仿佛蕴含着希望与力量,支撑着他们去迎接即将到来的挑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