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赟想了想,后世县城的标配学校——卫校、师专、职业技术学校,现在都还没有呢,干脆搞起来,现在人手有的是,等到这批人被平反回城,后继力量也就培养出来了。
“我有一个主意。”
李书记、钟主任“……”
“好好好,你说,让我们听听你的主意。”
谢赟接着说道:“咱们现在搞各种培训,都是临时办个班,培训时间短,水平也不太够,索性咱们曲水县建几所专门的学校,为各行各业培养人才。
之前我们柳树屯夜校就想往这个路线发展,但柳树屯毕竟只是个大队,人口有限,能调用的资源也有限,还不如在全县范围内搞。”
李书记说:“我们去见何书记的时候和他说说这事。”
“你们啥时候去?”
“明天?”
谢赟想了想,说道:“后天吧?我明天写个计划书,关于大力发展职业技术教育,为曲水县培养更多专业人才的计划。”
钟主任说:“行。等你写完我们再去,后天大后天都行。你不用熬夜了。”
“好。”
谢赟想了又想,这件事情运作好了,她可怜的师伯和伯母,说不定就可以重见天日了。她师父和师爹应该也可以出来走动走动,而不是只能窝在那个小院里。
李文瑞的问题不严重,之所以那么小心,于子芩平时连门都很少出,都是为了保护于秋石和何书盈,担心他们被人发现。
晚上下班之后,谢赟和张瑞凤说了一声,让她和赵红霞先回家,而她自己,则去了李家。
她把自己的想法跟李文瑞说了说,“如果这些学校办起来,卫校肯定是需要老师的,如果我们先以申请支援的方式向京城方面要人,让他们派人过来帮忙,能不能把师伯和伯母要来?让他们能够去卫校光明正大的培养人才?”
李文瑞凝眉沉思,最后说道:“这事可行。但不能是你们去要人。得是他们自己主动要求下放过来。”
他虽然重视自己的大舅哥,但是也知道,在这两个人没有下放的情况下,曲水县这边莫名其妙的主动去要人,并不是一个好的操作。
他们主动要求下放,来了这边之后,只要曲水县不为难他们就行。
当初他把人偷偷带出来,是因为于秋石和何书盈面临的并不是去打扫厕所、下放这么简单,有可能会被关进监狱,甚至送去边疆的劳改农场,那这俩人就凶多吉少了。他不得不把人弄出来。
于家不光是资本家,何书盈还有留学经历,海外背景。随便哪一点拎出来都够他们喝一壶的。不能让斌斌主动去沾边,别再把她搁进去了。
谢赟也在思考,“怎么样才能让消失的两个人合理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之内呢?”
于秋石说道:“让菘蓝两口子主动申请下放吧。他们在城里扫厕所,迟早也得下放。不如主动申请,到曲水来。顺便看看能不能把我和书盈也转过来。”
于菘蓝,是于秋石跟何书盈的儿子。于家人的名字用的都是药材名,秋石、子芩、菘蓝,都是药。而菘蓝,就是着名的板蓝根。
当时给李执中起名的时候,于秋石想管他叫李南星,遭到了于子芩的坚决反对。南星,也叫天南星,同样是一味药材。
于子芩讲话,孩子又不姓于,干嘛要随于家的习惯?就叫李执中!
于子芩问道:“你俩都没影,能行吗?”
“试试。反正我们俩就跟不存在似的,转不转对那边也没影响,转了,对他们来说,说不定还好点,不用再记挂着找人了。虽然他们本身应该也没怎么找。”
李文瑞说道:“那我联系菘蓝,跟他商量商量。”
何书盈跟谢赟说:“斌斌呐,谢谢你为我们想到这些。”
谢赟笑道:“应该的。我也是觉得让有能力的人都闲着实在是太浪费了,明明你们可以做很多有益于国家和人民的事。”
☆
谢赟写完了关于建立职业技术学校的计划书,跟着李书记和钟主任一起去了县委。
何书记最近痛并快乐着,整个人忙得脚不沾地,胡子拉碴,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见到谢赟几人,笑呵呵地说道:“你们来了。”
李书记问他:“您这是?”
怎么这样了?形象还是要注意一下啊。
何泽山笑道:“最近太忙了,顾不上个人形象。咱们的化肥厂批下来了,省革命委员会给批了280万,省里的设计院来人考察场地,出建厂设计方案,我这些天就在忙这事呢。等他们弄完了,接下来才是该咱们忙的时候。
当时省里问我,是我们自己组建建筑队,还是他们派人过来,我说我们自己来。接下来,我们就要组建一支高水平的建筑队。省里给了经费,各个工厂也给开绿灯,经费和材料都没问题。这个工资,我就想让咱们曲水县人民自己赚。”
谢赟:“……您还真会给自己提高难度。”
何书记:“嗯?”
谢赟:“不是,我是说,您还真的善于给曲水县人民提供成长机会。在正式盖厂房之前,我们需要先把人组织起来,让他们学习一下如何盖房子,这跟咱们农民家里盖三间土坯房不是一个技术难度。”
李书记说道:“正好我们今天来找您,就是跟您说一说人才培养的问题,建筑人才也是人才培养的一部分。”
何书记:“……”
钟主任适时递上了人才培养计划书。
何书记看了一遍,不得不在心里感慨,这三个家伙还真是敢想敢干。但不得不说,主意不错,对很多问题的解决都是大有帮助的。
没有人才,他们就是在搞低水平重复建设,有了人才,有了技术含量,他们才是在不断进步啊!
“这么说来,咱们在盖厂房之前,得先盖学校。”
谢赟笑道:“我没去过南湖农场,那边房子多吗?咱们现在的人才都集中在那里,是不是可以借用南湖农场的房子来作为临时教室,把南湖农场作为临时培训基地、实践基地?
先看看农场那边有哪些方面的人才,能开展哪些方面的培训,我们招募学员去跟他们学习,同时每天抽出点时间让学员给农场干活,下放来的人以前没干过活,我都担心因为他们导致农场减产,有了农村来的学员帮忙就不一样了。这样的话,各方面都能兼顾到了。”
何泽山两眼放光,嘴上却矜持道:“县委领导班子研究一下。先去农场那边看看。”
农场那么大,借用一下是可以的吧?
学校的牌子可以先挂起来,就挂在农场那边,正经的校舍可以慢慢建,再说了,建卫校、建师专,都可以向上面申请经费。
小谢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农场那边的房子多得很,一排排的砖瓦房,装的都是玻璃窗,前段时间改成干校,还又加盖了好几排房子。
让大家挤一挤,实在不行分散到各个大队去住,把房子空出来当教室。
或者再加盖一些土坯房,这个成本低,住起来其实也不差,就是不太好看。
☆
八月初。
干校迎来了一批“地头蛇”,除了县委的领导、公社的领导,还有一批弯腰驼背、走路都不太稳当的五保户老头老太太。干部们穿着补丁打补丁的衣服,老头老太太们更是穿的破破烂烂,看起来都不用更换行装,可以直接去要饭。
干校负责人乔磐石心里骂骂咧咧,想跟这群领导干部同归于尽。他知道农民日子不好过,但应该没有难到这个程度吧?
但是他却不得不在脸上堆起笑容,热情地招待了大家。吩咐伙房赶快去熬绿豆汤,又在屋子里放了好几盆刚打上来的井水,给屋子降温。
八月初啊,正是暑热的时候。
他可以不管那些干部,但不能不管这些老头老太太,谁在他这儿出点事,他就不用在干校接着劳动了,直接去大西北劳改农场服务终生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