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灼第一次爬人家墙头,有些不太娴熟。
当他鬼鬼祟祟的翻进沈卿的望月轩时,沈卿就已经将他的所有动作尽收眼底。
这阁楼还真是个好地方,只要视力好,院子里的贼一个都逃不出她的眼睛。
沈卿托着腮静静地观赏着江灼的行为,有些纳闷。
大晚上穿红衣做贼,是生怕别人看不到吗?
还有,她有什么值得他偷的吗?
江灼跳下墙头,拂了拂衣裳,保持优雅。
“公子,咱们是夜探,您穿的这么鲜艳不合适吧?”长风压低声音问道。
江灼冲着长风翻了个白眼。
他懂什么?
他来见卿卿肯定要穿的好看一点啊!
卿卿被禁足心情肯定不好,他再穿个黑衣裳,看上去死气沉沉的,多晦气!
江灼悄悄躲在树后,看着主屋还没关灯,只是门口有丫鬟在,他不好进去啊。
“我说就不该听你的,非要从这边进,那边全是小丫鬟,这一动就被发现。”
长风震惊的指着自己。
明明是后面的墙太高,江灼怕弄脏自己的衣服,他才建议走这边的。
又怪上他了!
江灼正屏气凝神地观察着,打算趁这两个丫鬟不备之时,出其不意地将她们打晕。然而,还没等他付出行动,便突然感觉有一道凌厉的劲风朝着他耳边呼啸而来。
江灼眼神一凛,神经瞬间紧绷起来。他反应迅速地伸出手,精准地接住了那个暗器。他摊开手掌一看,竟然是一颗普普通通的花生。
他眉头微皱,顺着暗器袭来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沈卿正悠然地依靠在阁楼的围栏上,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朝他摆手。
江灼无奈地一笑,心中的紧张瞬间消散。他索性将花生放进嘴里,咀嚼了几下,然后指了指门口院子里那两个毫无察觉的丫鬟。
沈卿挑眉,低头看过去,:“轻歌,轻舞,你们回去休息吧。”
“是。”
等两人走了以后,江灼才现身,从楼梯上了阁楼,在沈卿对面坐了下来。
看着桌子上的棋盘,还有旁边的煮菜工具,江灼不禁感叹:“卿卿这里,可真是个好地方。”
“私闯少女闺房,怎么?公子还真想我想的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沈卿边调侃,边抬手给江灼倒了杯茶。
“这回你可相信了吧?”
本来还担心沈卿因禁足伤心,现在看她没事倒也放心了。
“说吧,来找我干嘛?”
“听说你被禁足了,怕你伤心过度,故而来慰问你一下。”江灼将扇子放下,执白子落在棋盘上,“怎么样,要不要本公子出面,帮你教训一下那个沈静?”
沈卿轻哼一声,没有说话。
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的对弈起来。
江灼的棋风看似激进冒险、咄咄逼人,实际上却是深思熟虑、张弛有度。他的每一次大胆进攻都有着精准算计和对全局的牢牢把控。
而沈卿呢,看似随心所欲,实际上……也真的是随心所欲。
她初学者。
不仅棋艺差,棋品也差!
“卿卿,你这是第五次悔棋了。”江灼终于忍不住出声了。
每次他快赢的时候,她就悔棋。
神奇的是,她虽然不会下,但是她能看出来是输是赢!
沈卿充耳不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其实她装的,她听见了。
悔棋怎么了?为了赢,她可以不择手段!
良久之后,江灼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棋子。
“我输了。”
“江兄,承让了。”她记得赢了棋的人都这么说。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对决啊!
“卿卿,若是不介意,我可以教你下棋。”
他实在忍受不了这个臭棋篓子了!
“拉倒吧,你都输了,你还教我!”
江灼沉默。
不是,你咋赢得,你自己真的不知道吗?
“心情好多了。”沈卿深吸一口气。
本来是有一点郁闷的,下完棋以后,看江灼不开心,她一下子就开心了。
江灼笑容勉强。
你心情好了,我有点撑不住了。
“没事,输给我,不丢人!”沈卿心情颇好的拍着江灼的肩膀,“行了,你回吧,我要去睡觉了。”
沈卿背着小手哼着小曲下了楼梯,自顾自进了屋子,压根没把江灼当外人。
江灼把杯中的茶喝完,棋子全部收好以后,才离开了望月轩。
昨日百花阁一事,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沈卿。
有人说她心机深沉、嚣张跋扈抢妹妹的东西,也有人说她温柔善良,还有人说她粗鄙不堪……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为了见识见识这个沈大小姐,不惜耗费大量的时间守在将军府附近,结果蹲了好几天都没蹲到沈卿。
倒是看到沈静天天穿着精致的外出,然后提着一堆东西回家。
明月高悬。
女子身着一袭紧身的夜行衣,身影与夜色完美融合,如鬼魅般穿梭在重重屋脊之间。
月光偶尔从云层中透出,映照出她那双深邃的眼眸,屋瓦上疾驰,身形起伏间,带起细微的声响,却又瞬间被夜色吞没。
她跨过大半个京城来到一处破旧的小院,一脚踹开破旧的房门,月光照在她的身上,留下一个纤长的影子。
屋里很安静,没有人影,空气中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忽然一把刀从侧面砍过来,女子侧身躲过,抬脚将男人踹倒在地,待到男人回过头,剑已经架在脖子上了。
天空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那人惊恐的脸。
“鬼头蛇零三?”沈卿侧头看向他。
“你,你是谁?”
“沈卿。”
殷红的血迹如喷泉般喷洒在斑驳的墙上,溅出触目惊心的血花。
零三绝望地仰头倒在冰冷的地上,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着,眼里全是无法消散的恐惧。
“沈……”
他的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要发出最后的呼喊,却只能发出微弱而破碎的呜咽声。那恐惧的神情仿佛凝固在了脸上,成为他生命终结时最凄惨的写照。
沈卿蹲下来抓起他的右手,将他的黑色蛇形扳指取下来,放进荷包里。
搞定了,通缉榜第四,价值一万两。
这一万两也够刀疤他们吃喝好一阵子了。
沈卿转身刚迈出一步,忽然听见了细碎的哭泣声,她又折返回来,在角落里看见一个小女孩。
那小女孩满脸血污,怯生生的看着她。
沈卿睫毛轻颤,她真像她……
“叫什么名字?”沈卿蹲下来用手帕给她擦着脸上的污泥,“家在何处?”
“也就是我,换做别人早就一刀连你也砍死了。”
“谁让姐姐善良呢……”
沈卿的话猛然顿住,她不可置信的低下头,看着插在自己腹部的匕首,酸麻的感觉瞬间袭遍全身。
再看那小女孩,哪里还有可怜的模样,分明眼神狠辣。
沈卿毫不犹豫的抬手掐住她的脖子,小女孩痛苦的挣扎着,眼神里全是恐惧与祈求。
“姐…姐…别杀我……”
沈卿就这样眼神冰冷的看着她一点点没了声息。
“沈卿,你在流血,快去医馆!”第七点焦急的喊着,“你可千万别死啊!”
沈卿脸色苍白,动作迅速的将伤口缠绕起来,站起来时才感觉到眼前发黑,双腿发软。
这就是没有痛觉的代价。
她踉踉跄跄的离开破屋,天不助她,竟然下起了暴雨。
“怎么杀人必重伤,受伤必下雨这种狗血桥段,又让我碰上了?”
这里距离将军府太远,她这个伤势估摸着半路就得惨死街头。附近也没有医馆,只是来的时候好像看到了礼部尚书府。
沈卿从墙外跃进去,翻窗进了房间,正好跟正在绣荷包的白润亦大眼瞪小眼。
“好巧,你也没睡啊。”沈卿笑着打了声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