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汝在上面用帕子覆盖好后,开始诊脉,随着时间推移,齐汝的眉头也渐渐皱起,确定好后才放下手,“从脉象上看,娘娘脉沉而涩,是血行不畅的脉象。加之面色晦暗、肢体酸痛,肝郁日久,实在久病而虚症。”
“哎呀,齐太医,有话您就直说,不要在这里掉书袋了。”觉罗氏听了半天听不懂,只觉得不是什么好脉象。
“概括来说,就是娘娘这次生产,对身子耗损极大。再加上本就因多年劳碌,熬干了心血,现在更是亏损的厉害,气血两虚。娘娘再不能遇喜了。还有...”说到这里,他踌躇着不敢说。
“还有什么,齐太医有话直说。”皇后另一只放在褥子下的手攥得死紧,她并没有自己表现的那般冷静。
“还有娘娘要好生休养,再不可劳碌,不能费心劳神,否则寿数有碍。”说完话,齐汝也跪了下去。
屋外听悄悄话的璟瑟捂着嘴悄悄离去。
那天之后,皇后就开始认真保养,她得看着璟瑟嫁人,看着她留在京中才能放心。
富察夫人离开后,没两天又递了帖子求见,随身带着几张族中几个妙龄女子的画像,希望皇后能选个顺眼的,好留在宫中帮衬。
说是这样说,可谁不知道觉罗氏这是打算皇后能为族中女子铺路,等她没了,宫里最好也有个高位嫔妃,将来好帮衬家族。
皇后当即怒了,第一次反驳了富察夫人,着人将她送出宫,并给阿玛带了话,富察氏的祖训是只有前朝的男人,没有后宫的女人是不是变了?
阿玛现在是不是就盼着她死,好给族中姊妹让路?
觉罗氏做的事富察氏李荣保不知道,当家族长伯父富察马斯喀也不知道她干的蠢事,当时就下令将觉罗氏关在院中,不许打扰皇后娘娘。
他们富察一族,一直都是靠男人在前朝奋力拼搏,对于靠裙带关系上位一直不耻。
族长之位也是有能者居之,真刀真枪真才学,所以才能保得家族兴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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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宫的一个角落,病入膏肓的茉心等到了想见的人。
没过几日,八阿哥突然染了痘疫。
等发现不对时,孩子已经起了高热,烧得神志不清。
宫内出现得人人闻之色变的痘疫,为了避免更多的人被传染上,皇上不顾皇后的反对,将撷芳殿的阿哥所清空后,将永琮放了进去。
皇后日日在撷芳殿门口跪坐着,眼泪都快流干,满殿神佛求变,也没求得一个奇迹。
伴随着一声啼哭,八阿哥永琮还是离开了。
八阿哥走了,皇后的精气神也失了一半,璟瑟一瞬间长大不少,日日在皇后床前伺候汤药。
她开始学着执掌中匮,学着看账本,学着怎么识人、怎么驭下,慢慢收敛的脾气,曾经的任性都被她一点点磨掉。
除了偶尔压力大了,憋得久了,找进忠诉诉苦,不懂得也会问问他。
其他妹妹她不屑,嫔妃们在她眼里更是居心叵测,皇阿玛那里,她说多了又怕会被批评,会添麻烦,更怕皇阿玛会不喜欢她了。皇额娘更不行,说多了,不还是没长大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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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皇上正在批阅奏折,如懿带着惢心前来送温暖,给皇上送了自己绣的帕子。
皇上刚好也想放松一下,就跟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
“说来,臣妾的手艺比不上海贵人,她的一手绣活是六宫妃嫔里最出彩的。”如懿一边说一边观察皇上表情。
皇上点点头,一时间没想起谁是海贵人。
“皇上~永琪也大了,臣妾听说玫嫔的身子越发不好,要不就放了海贵人,让永琪回到生身母亲身边呢?”说到这些,如懿还歪了下头,故作无辜的眨眨眼。
皇上不自觉拧了下眉,“柯里叶特氏是罪人,不配为人母,永琪早已改了玉碟,玫嫔就是他的生身母亲。如懿,你不要再说了。”
如懿走到皇上面前跪下,磕了个不标准的头,“皇上,孩子多渴望生身母亲的关爱,您是知道的。
您当年遭受的,难道还要永琪再受一遍吗?”
宫女李金桂,先帝爷被算计后才宠幸了一次,因样貌丑陋被先帝爷扔在圆明园,怀了身孕也没有半点名分,连他也是出生后就被丢在圆明园,直到先帝暮年,子嗣稀薄,才想起来还有个他,才被接到宫中。
他那么渴望能有一个嫡子能承继大统,就因为出身,是他不可言说的痛。
现在如懿又来揭他的伤疤,怎能让他不震怒。
一把将手中的折子朝她扔过去,“如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如懿被吓的一激灵,慌乱了片刻后,强装镇定的继续跪好,“皇上,臣妾不相信您这么多年,心中真的没有半点想法。
午夜梦回之际,您一定有过关于她的许多幻想。
您自己就是个例子,为什么还要同样的悲剧再发生一遍呢?”
“滚!给朕滚出去!”见她仍旧喋喋不休,皇上将手中的茶盏也扔到她脚边,茶盏碎裂,茶水浸湿了如懿的衣摆。
进忠赶忙进来救火,好说歹说,如懿才带着惢心离开。
“主儿,皇上像是生了大气,您为什么要捞海贵人出来呢?”惢心扶着如懿慢慢往翊坤宫走去。
“本宫是心疼五阿哥,他刚出生就被迫离开生母,都快到记事的年纪了,连生母的面都没见过几次。
从江太医那儿知道了白蕊姬的身子不太好,本宫就得为五阿哥提前打算着。”实际上是为了什么她自己清楚。
宫权到她手上一部分,她管理的实在吃力。再加上海兰不在,很多事情都得她亲自出手。
海兰心思深,做事狠辣,好在对自己一心一意,她如果能查出来,必定会成为自己的一大助力。
惢心还是有些想不明白,不过主子既然说,她便也信了。“主子心善!可是皇上那儿怎么办?”
如懿气定神闲,“本宫跟皇上青梅竹马,他的心思我最懂。他生气,证明本宫猜中了他的心思。越生气,事情的办成的可能性更大。”
惢心前后瞅了瞅,确定没什么人,“主儿,还有一件事,八阿哥死于痘疫,可是我们明明没....为什么还是这种结果?”
“本宫想想.....嗯,皇后的敌人不止我们,我们不做自然也有别人啊。”想了半天,她也想不到会是谁,索性给了个含糊其辞又明摆着的答案。
“主儿聪慧!只是奴婢担心,主儿毕竟见过茉心,这事会不会牵连到主儿?”主儿没答应,可同样漠视了潜在的危险。
“茉心早就没了,本宫清清白白,咱们也确实没做过什么,真查出来什么不利的,跟皇上好好解释就可以了。”
惢心露出个牵强的笑,眉头疏散,心头的担忧却无法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