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脏孩儿、张之铎两人被安置好的同时。
太守府西院,
一间会客雅堂之内。
太守周奉匆忙赶来,他推门而入,堂内正有几个锦缎衣衫之人等候。
“让几位家主久等了!”
刚一只脚迈进门,周奉就立刻赔笑道,“丘家军派人来送信,这些年他们名头大得很,不好敷衍啊!”
这堂内几人,正是来自安龙城的几名世家家主。
一个月前,当北部诸国率大军越境突袭之时,他们这些站在安龙城势力顶端的几大世家就察觉到战局不可扭转,从而连夜逃出城门,将所能携带的钱财家眷全部带来了,其中半数世家选择就近的望尊城作为落脚之处。
不同于平民百姓成为难民后的可怜无助,这些世家贵族们多的是钱财、关系,哪怕城门失守,他们也不会受到哪怕半点的饥寒交迫。
可毕竟就算他们势力强劲财大气粗,也仅限于安龙城范围内,如今落脚望尊城,虽然家底深厚,却也颇有种寄人篱下的窘迫感。
一整个家族的人,要想安置得妥当,肯定要顾及当地原有的各大家族势力。
而能在一座城内所有世家中左右逢源牵线搭桥的,自然就是授命于天子皇帝的太守大人了。
所以在几大世家没办法继续摸清望尊城门路之际,他们便相约共同拜访抬手周奉,却不料他们这些人刚聊没几句,就赶上丘家军的张之铎前来送信,此时周奉姗姗来迟,才有了方才那一幕。
至于候在堂内的四位安龙城世家家主,分别为是刘世檀、韩龙、李纪、孟烨。
四人纷纷起身相迎,刘世檀道:“太守大人哪里的话,谁都想不到丘家军会派人来。”
韩龙也应和道:“城门失守的时候不见他们的影子,我大夏十几万将士在那一战死个精光,丘家军却开始有所行动了,嗨……”
他语气轻蔑,又有些怨怼,当然是想到了他那损失惨重的偌大家业。
所以他将自己一腔的怨气归咎给了丘家军,愤恨于他们这支王牌之师为何不能早些前来救援。
不光是韩龙,此时在场的另外三位家主也都有着同样的心情,他们恨北部诸国的入侵,同时却也恨着没赶上战局的丘家军。
李纪接过话道:“十年来光听闻那丘家军打了多少胜仗,守住了多少国土,可是怎么偏偏到了咱们这,却不管用了呢?也是啊,三千人的军队,就算全是有道行的武者,又哪抵得过人家十万大军呢!”
孟烨阴沉一笑,道:“兴许是人家为了保存实力,这才足足晚来了一个月!”
他们阴阳怪气,总算是给心中的苦闷找了一个宣泄去处。
而这几位家主之所以能对大名鼎鼎的丘家军嗤之以鼻,不将其过去的赫赫战绩当回事,其根本原因是他们北郡之人,除了几十几百人的小打小闹,已经很多年没有经历过那种动辄万人的大战。
究其原因,还要从大夏三十六郡之一北郡的原本地貌说起。
虽说大夏常年与北方诸国交战,并且战线延绵了整个南北分界线,但地处大夏北端的北郡其实一直少有战火。因为曾经的北郡被大山阻断,根本没有作为战场的可能,因为军队穿过那些险峻群山实在过于艰难,所以这里的几大城池也并没有其他地方的那种战争警觉、意识。
于是常年安稳的北郡,就单纯变成了一个势力权贵肆意发展之地,久居安乐的他们在日积月累下,也渐渐只知独善其身,将壮大家族、权贵勾结当成了最大使命。
所以,每每有其他外郡之地的战事消息传来,北郡的人们都不甚关切,因为事不关己。至少,那些站在权力上游的大人们是不关心的。
然而随着北郡群山消失的离奇事发生,一向乐于安稳的他们就因疏于戒备,沦落到如今寄人篱下的地步。
否则,这几人也不会同时登门借登门拜访之名,来太守周奉的府上行贿了。
没错,他们四位家主今日的目的就是行贿,要通过周奉这个一城之主来让自己家族能在新城之中站稳脚跟,以及后续如何发展声息的诸多事宜。
收了人家大把的银子,周奉当然对他们几人对丘家军的放肆言语置若罔闻了。
更何况,方才张之铎来找自己要人要物,已经让周奉对丘家军颇生出一些不满之心了,他不能体会到丘家军为了保家卫国在外血战沙场的惨烈,只不过是因为对方的名头,这才一直对张之铎温和相对。
先是丘家军管他要的那些武者,他前脚刚收了大量好处,总不能后脚就把眼前四个世家的人送去战场。而且原本望尊城的世家们又都是根深蒂固,在多年的交往中可是给周奉输送了不少好处,并且在暗中也有众多合作交易从而谋取权力、特权,所以更无法去本城的世家里招人。
再来是信中所说的守城军备以及粮草,如今安龙城沦陷,大批难民疯狂涌入,城内已经乱成一片。他若是在这个节骨眼把那些军备、粮草分给丘家军,只怕自己就会因望尊城的补给不足而威望衰减,到时候各大世家为难自己,自己得官位说不定都会动摇。
因此在读完了那封信后,周奉其实就已经在心底有了个应对的法子。那就是东西可以给,却决不能按照信中说的数量给,否则丘家军伸手要习惯了,他望尊城还有什么赚头?
安静听完四位家主发声诘责丘家军,周奉迈入堂内,顺手带上了门,道:“诸位家主,实不相瞒,本官方才就从丘家军那里收到了个征人征物的密函,只不过现在望尊城形势严峻,要全部给完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有个主意……”
……
“好烦,好想修炼啊……”
另一边,太守府客房中,脏孩儿无聊得在床上来回打滚,却怎么都压不下心头的悸动。
张之铎微微愣下,问道:“那就练啊。”
他不明白,修炼而已,不就是打坐入定,吸收天地灵气嘛,怎么这孩子光说不练,明明这么好的床都给脏孩儿用了。
可张之铎哪里知道,此灵气非彼“灵气”,现在脏孩儿就算是躺在纯金的床榻上,也不可能像寻常武者一样那般修炼。
百无聊赖之际,脏孩儿又问道:“既然你都知道那个太守不答应你们,为什么非要来碰钉子啊?”
张之铎道:“将军自有深意。”
“嘁,神神秘秘的!”
脏孩儿撇撇嘴道,“诶你说这里也有西序府吗?”
张之铎笑道:“当然,西序府乃是朝廷出资设立,为的就是广纳人才加以培养,自然是每一座城都有的。”
脏孩儿眼珠一转,刚要说什么,却被张之铎抢先开口道:“怎么,你不会是想要效仿那剑主的儿子,也去西序府挑战吧?”
“你不提我都快忘了。”
脏孩儿想起什么,连忙问道,“你们都说史小奋那家伙是什么贱种的儿子,那个贱种到底是谁啊?你们为什么都要骂人家?”
“哈哈哈哈——”
张之铎有些哭笑不得,他徐徐解释道,“什么贱种,人家那是剑主!你知道这世间武道一途昌盛久矣,其中剑修乃是其中一大类,毕竟剑为兵中君子,许许多多的武道之人会选择剑道一途。由于练剑的人数量众多,所以能在剑道一途出类拔萃之人,皆是万里挑一的大天才大豪杰。以至于在无数年间的武道演化中,开始有人对天下剑修做起了排名。但这个排名只做到前一百位,所以无数剑修便以挤进这前一百的名头为今生莫大荣耀。”
“并且在这前一百名剑修里,备受瞩目甚至受到万众剑修追捧膜拜的,便是榜单上最靠前的十个人。”
“对于能立足排名最前面的十位,天下剑修还给他们起了个称号,便是一圣、三主、六痴。”
“而且如今的前十排名,已经有十几年没更替过了,这就意味着十几年来,世间并无人能将他们超越。”
“那个史小公子的父亲,便正是有‘三主’美誉之称的一人!”
脏孩儿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那个酷爱折磨人文学的史小奋,居然这么大有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