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初。
小五随着小二、小三从河边回到家中，刚踏入家门，就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摔碗声，其间还掺杂着争吵。
三人的脚步声不自觉地放慢了。
待走进屋内，只见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正在疯狂地翻箱倒柜，衣物、杂物散落一地，显然是在急切地寻找着什么。
父母二人退至角落。父亲捂着剧烈起伏的胸膛，看上去被气得不轻，暴喝道：“王大，你个小兔崽子，反了天了！”
“王大，你这是在造孽呀。” 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一副想上前阻拦却又不敢的样子。
王大充耳不闻，不多时，便从柜子深处拽出一个干瘪的钱袋子。
他急忙打开一看，随即皱了皱眉头，不满地啧声道：“啧，家里怎么就剩下这么点钱了？”
“我可是得到了可靠的小道消息，仙云宗今年破天荒地要额外扩收外门弟子，哪怕像我这种灵根残缺不全的都能报名。但这报名费，得要五十两银子，你们这点钱可差远了。”
王大一边絮叨，双手一边不停歇地在杂物中翻搅。
“你们今后不是还指望着我养老嘛，难道还指望那几个丫头片子？”
“咱们村子里，可是只有我一个人沾了点修仙的命。等我飞黄腾达了，你们二老才能跟着享清福。别藏着掖着了，赶紧都拿出来，我急用！”
张婶无奈地叹息。“没了。真的就那些了。你说破了天也没有。”
听到这话，王大抬眼朝张婶望去，这时也注意到了站在门口的三人。
小二和小三见王大看了过来，怯生生地喊了一声：“大哥。”
然而，王大的目光径直越过她们，直勾勾地锁定在一声不吭的小五身上。
小五那白皙精致的面容，恰似一颗圆润的珍珠，在这破败简陋的屋子里显得格格不入。站在他们一家人当中，仿若鹤立鸡群。
王大顿时眼前一亮，眼底闪过一丝算计。
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朝小五招了招手，唤道：“来，小丫头过来到大哥这儿。”
小五盯着他，站着没动。
王大见此情形，面上立即不耐烦起来，直接一个箭步上前，将她给扯到身前。
“娘，这就是你先前在信中提到的那个小丫头？”王大问张婶，可眼睛却始终在小五身上来回扫视。“啧啧，这小模样，也难怪你们会以为她是圣女。”
忽然，他话锋一转，“把她卖给有钱人家做童养媳，肯定能换不少银子。”
话音刚落，王大便像拎起一件货物一般，直接将小五提了起来。
小五虽然听不懂童养媳，但是能听懂“卖”这个字。再加上她对王大的触碰厌恶至极，当即剧烈地挣扎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小五手脚并用，在空中胡乱地挥舞着，试图挣脱王大的束缚。
然而，在身形高大的王大眼中，她的反抗无异于挠痒痒，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情急之下，小五一把抓住王大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下去。
王大顿时吃痛，发出一声痛叫，随即恼羞成怒，反手就是一巴掌，重重地扇在小五点脸颊上。
这一巴掌丝毫没收着力，“啪——”的一声脆响，小五的半边脸颊瞬间红肿得吓人。
小五痛得眼眶一红，瘪着小嘴，强忍着没哭出声，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王大接着咒骂道：“臭丫头片子。再敢乱动，小心我把你的牙一颗颗给拔了！”
小二和小三看到这一幕，颤抖着伸开手臂一左一右地拦住门。
小二鼓起勇气说道：“大哥，小五还小啊，你不能把她卖给人家做童养媳。”
“是啊，大哥。你要是缺钱，我和姐姐可以再多接些零活，咱们想别的办法，你别把小五卖了。”小三也在一旁附和着。
“等你们凑够钱，黄花菜都凉了！” 王大嗤之以鼻，狠狠地瞪了她们一眼，吼道：“都给我滚开！”
说罢，他将小五紧紧夹在臂膀下，蛮横地撞开两人，大步流星地朝着门外走去。
小二和小三跟着冲上去，她们一个拽着小五的胳膊，一个拉扯着王大的手，试图阻止他。
“大哥，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什么仙云宗、鬼云宗的，求仙问道那事儿，压根儿就不是咱们普通人能奢望的 。”小二焦急地劝说道。
“是啊，大哥，咱们都是普通人，脚踏实地的过一辈子不好吗？”
王大被两人的阻拦彻底激怒了，用力一甩胳膊，将她们狠狠地推搡在地。
“两个臭丫头，懂个屁！少在这儿多管闲事！” 王大恶狠狠地威胁道，“不把她卖了，过两天就得把你们两个都嫁出去换钱！”
小五瞧见小二和小三摔倒在地，膝盖与手掌都擦破了皮。
她顿时挣扎得更加用力，拼命踢打着王大的腿，大声喊道：“放开我！你这个坏东西！”
就在她又准备张开嘴巴，狠狠地咬向王大的时候，追上来的张婶将小二和小三护在怀里。
她目光复杂地望向小五，说道：“小五，你就跟他去吧。凭借你的好模样，在有钱人家里，起码能吃饱穿暖。就当是偿还我们把你从山里带回来的恩情吧……”
小五听到这话，整个人愣住了。
原本还在激烈摆动的四肢，骤然停住，随后缓缓地、无力地垂落下来。
见小五放弃了挣扎，王大迅速地一把将她扛在肩头，很快，走远了。
——
然而，仅仅过了一个时辰，来到城里的王大便开始后悔之前扇了小五一巴掌。
这一巴掌，把小五绝佳的 “卖相” 彻底毁掉了。随着时间流逝，小五脸上的淤青愈发明显，高高肿起，严重破坏了她的美貌。
王大本满心期待着能以五十两银子的价格把小五卖出去，可现在，即便在人市最热闹的地方守了很久，也没动静。
好不容易等来一位牙人，本以为能促成交易，可小五却耷拉着脑袋，无论怎么哄都不说话。
牙人见状以为她是哑巴，更是瞧不上了。
眼看着天已经黑了，正当王大心灰意冷，打算今日就这么算了的时候，忽然迎面走来了一位头戴斗笠的人。
他站定后，盯着小五问：“这个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