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
阿宁低声骂道,既然蔺契都说了,她自然不会留下来上演什么生离死别的戏剧,那样太愚蠢了。
她选择果断抛弃上司率先逃生。
毕竟什么都没有自己的命重要。
阿宁一点犹豫都没有就走了,这让还准备来回拉扯推辞会儿的蔺契很尴尬,他扭头轻哼,“可怜的上司和无情属下,就没人真心关心我会不会受伤吗?”
“你真的需要关心吗?蔺契。”
伴随着冰冷嗓音而来的是,一身凛冽寒气的吴邪。
蔺契脸上的伤心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笑,“你来了?我还以为还要一会儿呢。”
在他身后是整个汪家所赖以生存的庞大运算体系,争分夺秒地计算着所谓的发生率。
吴邪目光落在站在中心控制台后蔺契身上,开口说道,“我们之间,是时候该算算账了。”
蔺契若有所思地点头,“要找我报仇吗?”
说着,他摊开双手,赤裸裸地暴露浑身的致命点,目光幽森地落在吴邪手中的武器上,看不出其中的喜怒。
“来吧,向我挥刀,报你的仇,告慰你兄弟的在天之灵。”
望着那双幽冷的眼睛,潘子的死状再次浮现在他眼前,吴邪握着大白狗腿的手因为愤怒而颤抖,“为什么杀潘子?”
蔺契微微偏头,他很多时候都有一个疑问,为什么吴邪总爱问为什么?
就连到这种时候,还要问个所以然来。
真相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世界上不是每件事都有原因,想杀就杀了,你只要知道,是我杀的潘子,是我重伤胖子,也是我囚禁的解连环,更我派人围击解雨臣……”
蔺契每说一件事,吴邪的脸色便越难看愤怒,他极力控制自己的怒火,想说其中会不会有误会?蔺契会不会都是被逼的,他或许有苦衷呢?
即使到这个时候,他还在为蔺契找借口,为蔺契掩盖一切。
但显然蔺契也不屑于他为自己辩解,只听蔺契不急不缓,一字一句地开口打碎他眼中埋藏的希望。
“所有恶事都是我一个人做的,吴邪,我们——至死方休!”
吴邪神情震动,心神受到剧烈冲击,整个人几乎要站不住。
至死不休。
多么狠心的话,就像一把尖锐的刀狠狠刺入吴邪心脏之中。
吴邪脸色闪过一丝痛苦,他深深吸一口气,“为什么……这么恨我?是因为寿生的死吗?”
即使努力去控制,但他说出来得话还是忍不住颤抖。
“你在怪我,对不对?!当年如果不是因为救我,寿生本来可以活着逃出去的!”
“恨你?”蔺契哂笑着摇头,“说不上恨,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
吴邪对于他的话并不相信,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人产生巨大恶意,吴邪一直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因才有果。
所以他经常猜测蔺契做这些事的根本原因,猜测他选择目标的动机,猜测他下一步可能会有什么计划。
但蔺契太过阴晴不定,随心所欲,他的行动规律变化莫测,让你很难预估他的下一步动作。
看着吴邪怀疑的表情,蔺契像是看到了什么笑话似的,“你以为我做这一切都是在向你报仇?哈——!”
他整个人笑得前后仰合。
“寿生本来就是短寿之命,他的死我们早就有预料呀。”
吴邪的记忆瞬间被蔺契的话拉回了从前。
他至今仍然记得七星鲁王宫之行,是他和宋寿生第一次见面。
第一次下墓的吴邪天然地对那个看上去就和他一样年纪的宋寿生产生好感。
再加上宋寿生的性格开朗,又极为健谈,懂得也非常多,还总喜欢讲些奇人异事,搭配上墓中的阴森氛围总让人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吴邪记得,在众人休息聊天时,宋寿生曾说过的话。
他说,“我刚出生那会儿,有个算命的跑上门来给我批命,说我是天生的短命鬼,最多活不过二十岁,被老爹气得一棒子打出去了。”
“不过气归气,我老爹也是被吓到了,转头就给我起了这么个名字,说是这名字有福气,要我长命百岁。”
“寿生寿生,这名字要是配上我老爹的姓就太难听了,所以最后我跟了我老妈一个姓,姓宋。”
但看得出来宋寿生其实并不是很喜欢这个名字,之后每说到这个的时候,宋寿生总会不满地噘嘴哼哼,“宋寿生,送寿生,我老爹给我取这个名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送我往生呢!”
而这时候,吴邪总觉得晦气得连忙捂住他的嘴,“呸呸呸”三下,似要将晦气赶走。
胖子则双手合手来回摇动,“孩子说笑呢,如来佛祖,观世音菩萨……咱不听不听啊。”
谁知道当时戏言,居然一语成谶。
秦岭的诡异恐怖,至今仍令吴邪一回想便心生恐惧。
宋寿生就死在那里,在神树边的溶洞中,死不瞑目。
他死时,嘴里发出哈哈大笑,血从他嘴里不断涌出来,呛进喉管里刺激得他不停咳嗽。
可他还是要笑,紧紧攥住吴邪的手,漆黑的眼睛瞪得浑圆,“那算命的说的对,我就是早死的命,但吴邪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你要连带着我的那份,一起活下去!”
“不然,不然……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宋寿生死前瞪圆的双眼就那么深深烙印在吴邪的记忆中,对于他死亡的愧疚和悲痛,也曾让吴邪颓废了好一阵子,
在蔺契身上感受到那熟悉感时,吴邪总觉得恍惚,似乎宋寿生借着蔺契的眼,回来看他了。
可如今,吴邪对蔺契彻底感到失望,也将两个人的身影清晰地分开了。
宋寿生善良又讨喜,而蔺契生得诡计多端,心肠比顽石还要硬,他们是站在两个极端的不同的人。
他不想再和蔺契多费口舌了,猛然劈刀而去,锋锐的刀面闪烁着寒光,也倒映着吴邪逐渐冷硬的眉眼。
蔺契双目微眯,论耍刀,他可是祖宗。
但他今天没有打算用双刀,其实他已经很久不用刀了,在他的老师死后,他只用过两次刀。
一次在塔木陀,另一次在张家古楼。
但即使不用刀,蔺契也能轻松应对吴邪的攻势,吴邪的招式在他眼里如同幼儿般稚嫩,或许能和十三岁的蔺契比个不分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