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吴邪和解雨臣一起来到医院,先是去看了解连环。
看着病房内目光呆滞的人,吴邪的心情异常复杂,在他的生命里,解连环占据了很大一部分,即使披着的是他三叔的假皮,但不可否认他对自己的重要性。
在刚得知他的姓名由来,以及由他们亲手设的局后,吴邪是崩溃愤恨的,他不理解为什么要选中自己来当这个破局人,甚至这一切居然是由他最亲最敬爱的人亲手促成的。
可此时此刻,看着被害到意识不清的解连环后,吴邪内心一直压抑着的,不为外人所知的气愤在此刻犹如空中楼阁,轰然崩塌。
吴邪眼含热泪,委屈霎时涌上心头让他忍不住地想要嚎啕大哭,特别是在对上解连环混乱懵懂的眼神时,心更是酸涩到痛苦。
解雨臣体贴地拉上病房门,给二人留下独处的空间。
空气突然安静下去,吴邪内心难过又委屈。
他靠近病床,试探着伸手去握解连环的手,动作有些小心翼翼,害怕被拒绝。
当握上那只沧桑的,布满了厚厚的老茧的手时,吴邪控制不住地湿了眼,眼前被泪水糊住,一片模糊。
就在他想要抽身离开的时,手上突然传来一股巨力,整个人就被那股力道拽了过去。
吴邪心中暗惊,匆忙控制自己的身体避免压到解连环。
“小……心。”
耳边忽然传来嘶哑难听的声音,咬字有些不清,但依旧极力控制音调地说。
“他、他……害你。”
吴邪瞳孔地震,“什么?!”
“三叔你还认得我!”
吴邪情绪激动,俨然忘记了眼前人并不是他真正的三叔。
解连环张着嘴“啊啊”,就像拔了舌头的哑巴,只能从嘴里发出单调的啊啊声。
吴邪激动兴奋地望着眼前人,想要问清楚,“你说,谁要害我?”
“砰!”
病房门突然被推开,吴邪被吓了一跳。
病床的解连环在这时候突然发起了疯,挥舞着四肢推打吴邪,“啊啊!”
吴邪按住解连环的双臂,震惊回头,只见一个有些眼熟的面孔惊讶地站在门口。
是解家的伙计。
吴邪眼神微暗,回头按住解连环,情真意切地道,“三叔,你仔细看看我,我是你大侄子啊!”
隔壁的解雨臣似乎被这里的动静吸引,走过来看着混乱的病房,蹙起眉,“怎么回事?”
解家伙计低头,“当家的,我……”
吴邪看向解雨臣,“没什么。”
解雨臣对上吴邪的视线,瞬间反应过来,眼里浮现一丝冷意地扫过解家伙计,“出去。”
等人离开后,解雨臣走进来关上门,看向吴邪,“说吧。”
解连环平静下去,吴邪把人放平躺好,站起身走过去坐下,凑近解雨臣耳边压低声音,“他刚刚告诉我,让我小心,有人要害我。”
解雨臣惊异地把目光投向解连环,病床上的解连环傻笑着,漆黑的眼睛呆滞空洞,痴傻的模样完全没有曾经的精明睿智。
“……问出来是谁了吗?”
吴邪摇头,“被打断了。”
解雨臣抿唇,眼里浮现杀意,“放心,人我去处理,你先去看胖子。”
吴邪点头,两个人和解连环道别然后前后离开病房。
胖子的病房就在隔壁,吴邪站在病房门前犹豫了许久,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还有人在,听见声音回过头来,窈窕身姿,清丽明艳的脸庞。
“云彩?”吴邪有些惊讶。
云彩许久没看见吴邪了,脸上露出久违的笑意,嗓音轻柔地道,“胖哥待我不薄,所以我想照顾他。”
看着病床上的人,即使消瘦了不少,但浑身干爽整洁,云彩把他照顾的很好。
吴邪替胖子感到高兴,心想如果胖子这时候醒过来看到云彩,一定会乐得找不着南北。
“谢谢你啊云彩,胖子要是知道了,一定会非常高兴的。对了,阿贵叔怎么样了?”
云彩一边说着,一边低头,温婉可人,但缺少了很多在巴乃初见时的灵动,“我阿爹他很好。”
吴邪轻轻抿唇,沉默了一会儿出声问道,“能让我和胖子单独待一会儿吗?”
云彩一愣,恍然般地点头,连忙退了出去。
吴邪看着安静下来的房间,找了张凳子搬过来坐下,“胖子,小哥进青铜门了,我们说好了,十年后去接他,你可要快点醒过来,咱们一起去接他。”
“对了,我前不久去了趟墨脱,探听到了小哥的不少事,还看见了小哥的雕像,你一定没见过小哥哭吧?”
“我还在那看见了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说,这么多年一直有另外一个我在外面活动……”
“胖子,其实我根本不想管那些破事,我只想和你跟小哥一起回家来着。”
……
絮絮叨叨地不知道说了多久的话,窗外太阳慢慢落下,吴邪抬头怔怔地望着窗外西沉的落日,兀自笑了,“行了,知道你丫的嫌我烦,我以后就不来你耳边啰嗦了,我啊,打算去趟银川,之后你就是想见我都见不到。”
吴邪站起身,“走了,死胖子,睡够了就赶紧起来。”
一直等待门口的云彩看见吴邪出来,立马迎上去,吴邪望着云彩轻柔地笑,“我走了,谢谢你照顾胖子。”
云彩连忙摇头,“我自愿的。”
吴邪笑着道别,“我要过段时间再来,之后辛苦你了,如果有什么需要你可以尽管提。”
云彩让开路,只道,“我会照顾好他的。”
吴邪点头离开。
看着吴邪的身影逐渐消失,走廊周围彻底安静下来,一切又恢复了平时的冷清,云彩转身进入病房,目光平静地看着病床上的人,静默了片刻走上前去。
……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同,就像蔺契不会理解吴邪痛失亲友的悲痛,吴邪也不会理解他作为牛马打工人的悲哀。
他在俄罗斯只悠闲了两周,然后就被叫回了东京,按照棠的说法,与其让他在外面“无所事事”,不如回去多干活,东京事多,很是缺人手。
至于解雨臣,从来没放弃过调查蔺契,一条路断了他就寻另一条路,其心之诚令人感动。
哈哈哈哈哈。
蔺契知道后,对此笑之不顾,他完全不关心解雨臣查到了哪里,应该说有恃无恐,甚至对此抱以期待。
而吴邪在确认了黑眼镜的可靠性后,将其列为盟友,开始按照计划地在满世界寻找心目中的棋子。
这样的状态一直到持续到了几月后,平静的水面被一颗弱小的石子打破宁静,溅起了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