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人虽不在国内,但是国内的眼线到处都是,吴邪的一举一动可都在他的监视下,即使人被控制在德国无法离开,但吴邪所经历的一切,其实都在他的安排之中。
一个月内,吴邪所经历的一切被眼线清清楚楚地传递在蔺契面前。
吴三省的私人住宅着了大火,焚烧了一切秘密,关于这个随着大火一起焚烧殆尽的秘密,蔺契在进入张家古楼后已经有了猜想。
又加上安杰尔在他的安排下,不断读取费洛蒙,并将其所看到的信息转述给专人,再由专人告知他,可以说,蔺契手中所掌握的信息远比吴邪他们所多。
事情发展到现在,其实吴邪对他的帮助已经不大了,蔺契思考着是否要放弃对吴邪的监视。
可冒险去张家古楼走的一趟,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此时,张起灵又去了长白山守青铜门,胖子永远不会再醒,潘子已死,黑眼镜好像还是失踪状态,解雨臣一边经营解家,一边寻找黑眼镜的消息和医治胖子的方法。
至于吴邪,据消息传人回了杭州,待了不久就跑去了西藏。
一切似乎来到了故事的末端,结束了。
但蔺契想要的却没有得到。
哦,对了,他差点忘了,解连环还被困在东城那块的宅子里躺着呢。
躺在病床上的蔺契东想西想,注射了新的A药后,思绪就像浆糊一团混乱,不知道是药的副作用还是因为他本身的身体抵抗力原因,记忆变得有些混乱不清。
还有……
他还忘记了什么呢?
蔺契蹙眉闭上眼,回忆他所做的一切。
对了,俄国那边的古宅里的风水煞不知道布置的怎么样了,国内的事陷入僵局,至少那边得要有点进展吧?
等过一阵子还是亲自去看看吧,别里亚克那个不靠谱的,他信不过。
还有……
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脑子有些混乱的蔺契极力回忆,终于从混乱的思绪里翻出一个极为重要的日子。
12月3日。
被药剂折磨得浑浑噩噩在病床上度过了数月的蔺契猛然惊醒,坐起来拔掉手背上插着针头掀被下床,一路踉跄着冲出去。
安保人员见状想要阻拦他,但被撞见这一幕的卡帕诺拦下,不是卡帕诺心软,而是他知道,这一天哪怕是天上掉刀子,蔺契都会去那个地方。
华国,墨脱。
凛冽的风和冰冷的雪呼啸着,洋洋洒洒飘浮而过,远方雪山似乎笼罩在雾蒙蒙的轻纱中,而雪山之中静坐的是喇嘛庙。
喇嘛庙的方丈是个面相很慈祥和善的老人,人也很善心,向吴邪讲述了一段深埋于时间深处的过往。
听完那三日寂静的故事,吴邪心里沉闷得难受,他慢悠悠去庭院散步,想要消解内心的酸涩感。
可在他独自一个人巡游在喇嘛庙,沉浸在那个和小哥神似的石像,惊讶于那滴石泪时,他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少年一身黑,在洁白的雪地里像误入白纸的一点墨迹,无比打眼。
他风风火火地从庙门走进来,火红的发丝被风吹得凌乱,吴邪来不及和人打招呼人就拐到弯里不见了。
“刚刚那个人是来做什么的?”
吴邪伸手拦下个小沙弥,询问道。
小沙弥双手合掌躬身,吴邪赶紧回拜,就听他说道,“那位贵客来求花。”
花?
吴邪愣住,他在这里待了好几月,自然知道在这冰天雪地里,唯一生长的是什么花。
传说中能活死人的藏海花。
小沙弥似乎看出他的疑问,一双清澈的眼里布满同情,摇头叹气地说出句禅语,“贪嗔痴,求不得,爱别离,怨憎会。”
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吴邪无声呢喃着重复,有些不解,悲苦的偈语和他印象中肆意洒脱的蔺契完全对不上,蹙了蹙眉问,“他什么时候来的?”
“十年前,之后每年都会来。”
十年?
吴邪惊诧,居然有这么久吗?
吴邪在后山找到了蹲在地里摘花的人,他的手被冻得通红,但摘花的动作格外小心,吴邪甚至从那背影中看出一抹由衷的虔诚。
“小契。”
对面的人动作一顿,然后继续仔细地挖开根系外的泥土,谨慎小心的将一株藏海花取出。
“吴邪,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找答案。”吴斜走近过去,停顿下。
蔺契不是很意外地点头,随口问,“找到了吗?”
“嗯,找到了,但我现在又有了新的疑问。”吴邪说着偏头看向他。
蔺契沉默了片刻,拿着花坐下去,“问。”
吴邪熟稔地坐到他旁边,望着冰封之地,一朵朵绽放的藏海花似海般随风荡漾起波澜。
“传说这种花能将人的意识封存,一旦药效褪去,那么这个人就只剩三天时间,我听沙弥说,你十年来每到这一天都会来?”
“是啊,都十年了。”蔺契眯着眼吹着凉风,目光没有焦距地投放在远处。
吴邪看不懂他在想什么,沉默了片刻,问了出来,“所以你早就知道小哥的事,可你为什么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知道又怎么样,我认识他,但他可不知道我,说出来只会引人怀疑。”蔺契漫不经心地道,手指轻轻拨弄如夜般深邃的蓝色花朵。
吴邪恍然,“所以从来没有什么爱探险,你四处奔波,几次回国来了墨脱,甚至去西王母宫都是为了救你想救的人,可为什么你从来都不说?”
听见这话,蔺契只觉得好笑,“你觉得我无论知道什么都应该告诉你,还是说你想当然的以为我就一定会告诉你?”
他发出一声哂笑,言语讥讽刺人,“为什么有这种错觉?吴邪,我们好像不过才认识了几个月,感情上比不过和你情比金坚的张起灵,也比不过跟你出生入死的胖子,你这么相信我,会吃亏的。”
吴邪惊讶于蔺契冰冷陌生的态度,情感上他是真的把蔺契当作值得信任的兄弟,亲近于他身上那股令他莫名熟悉的气息。
面对蔺契不信任的眼神,吴邪急得站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你想做什么,你要救人,我可以帮你的。”
“不需要,管好你自己的事。”蔺契此时比吴邪所认识的任何时刻都敏感,整个人像刺猬般浑身竖着刺,“你清闲不了多久。”
“什么意思?”吴邪愣住,情绪激动地一把抓住蔺契的手,“说清楚再走。”
蔺契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捧着花,另一只手用力一甩,挣脱吴邪的束缚,斜睨着他,嘴里说出的话却无比冰冷,“很快你就知道了,现在,我没时间和你耗,让路。”
在蔺契冰冷寒凉的注视下,吴邪木讷地移动脚步让开,注视着蔺契消失的背影,第一次发觉,他好像从来不了解这个人。
沉默着返回住处,等第二天出来,问了庙里的人他才知道,蔺契昨天夜里就连夜离开了。
至于蔺契口中的麻烦,他很快就知道了究竟是什么样的大麻烦。
这个麻烦所产生的一系列事,甚至可以说改变了他的后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