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样的事?”帝姬庄辰殊咬着金箸,略有诧异之色。
她昨晚被气得整宿睡不着,凌晨才能眯着,一睡便快到正午时分。
这不刚吃了两口饭,娄伯卿如何被抬回去、如何被救活的事情便报了上来。
庄辰殊对别人的事从来都不太关心。
相对于神皇的力量,其他众神虽各有本事,但都不值一提。当然,除了云熠。
娄圣远一族在庄辰殊这里是不够瞧的。
昨晚她下令让娄伯卿跪六个时辰,可没存着手下留情之心。
不如山鸡的人,跟野猫野狗何异,死了就死了。
如今听娄伯卿居然能死而复生和娄氏一族秘辛,这小女孩也是觉得事情有些趣味而已。
“下次,让他跪十二时辰,看他是不是真的还能活。”
小女孩心里高兴,多吃了几箸天舌龙梨羹。
“神相禁闭解了吧?他怎么不来见我?”庄辰殊洗手换衣。
柯兰神色凝重:“神相闭关了。说近期先神洲一切事务交由娄皇师和沈阔将军协同管理。”
庄辰殊一愣。
她猛地扭头,侍女一不小心将其额头的花钿贴空,指角还不小心蹭到了帝姬的肌肤,留下一条浅浅的红痕。
帝姬额前本有一点红痣,留着还是贴上花钿遮掩,全凭心情。
侍女连忙下跪求饶。
“闭关?这时候闭什么关?什么时候才能出关?”庄辰殊此刻哪有心思发落下人。
“属下不知。”柯兰说完,悄悄冲求饶的侍女使了个眼色。
侍女收声,敛衣蹑履,惶惶退出。
“他不是说等我七岁生辰会给我探一次武脉的吗?不到三个月了,他现在闭关,闭个一年半载,我怎么办?不行。”庄辰殊扭头往外走。
柯兰带着另外四位侍神卫紧紧追随于后。
帝姬一行很快便来到神都之巅。
两侧耸立着被风雨侵蚀得尽是孔洞的巨石,让狂风刮得摇摇欲坠。
庄辰殊目光落在巨石面前的九位甲士上,秀眉一蹙,明眸微眯。
这可不是普通的甲士。
他们脚踩飞龙靴,身上的盔甲是金鳞盾甲龙皮所制,手中剑戟全是万神台兵器谱上排得上名的,法术高超,俱是六品及以上神明。
这是龙甲浮屠,仅听命于云熠的神军。
他们一般都是隐形匿迹,在暗中保卫云熠的安全。
此时怎么出动了九位在此护法?
这并不是云熠第一次闭关。
云熠强大且自信,以前的护法一般就只是万神台驻守的甲兵。
他怕是受伤了,而且是极严重的伤!
想到此处,庄辰殊心神一震。
虽然她从没见云熠使出全部本事,据说已经是超品圣神,实力神鬼难测。
先神洲谁还能重伤云熠?
除非天罚。
庄辰殊昂起头,气势迫人:“让云熠速来见驾!”
九位龙甲浮屠纹丝不动,眼睛直直看着前方,像钉在此处的石像。
帝姬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我说了,本帝姬要见护国神相!”
龙甲浮屠们眉梢都没动一下。
庄辰殊勃然大怒,身往后退三步,扬手一挥。
柯兰等五位侍神卫上前,镫镫镫,纷纷拔出腰间配剑,眼神极致专注冷漠,二话不说,上来冲着龙甲浮屠扬剑便砍!
龙甲浮屠们只是轻轻抬手,以护腕格挡来剑,随后一道腿影闪出。
铮~!
让人牙酸的金属相撞声响彻云霄。
嘭嘭嘭!
除了柯兰,剩下的四位侍神卫尽数被踢飞一丈以外。
他们一边吐血一边挣扎着爬起,却就算以手中剑作杖,依然无法直起身子。
柯兰虽只是退后几步,以剑插地生生顶住了躯体,脸色苍白,同样受了极重的内伤。
一边是侍神卫,帝姬的私卫。
一边是龙甲浮屠,云熠的私卫。
这是他们双方第一次交手,结局却如同以卵击石、螳臂当车。
庄辰殊现在的脸色可不是难看这么简单。
羞愤、不甘、懊丧、阴郁……还有绝望。
既已见真章,没有再死磕的必要。
帝姬转身便走。
侍神卫们歪歪扭扭,拖着伤体,步履蹒跚,忍痛跟着。
他们刚走远,便传出一声略显衰老的喟叹。
“这些也配称侍神卫,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
瑶华殿。
庄辰殊来回踱步,压根坐不住,神色幽愤沉郁。
“查,发动一切力量去查,看云熠都见了什么人,去了哪里。”庄辰殊道。
柯兰行礼时,牵动了伤口,闷哼了一声,应令而去。
众侍女小心侍候着,屏气敛息。
“刚才贴花钿的是谁?”庄辰殊突然冷声道。
一侍女扑通跪倒,哭泣乞求饶恕。
看着侍女涕泪糊脸,庄辰殊满脸厌恶,却隐忍着没有立即发作。
“柯兰为何替你求情?你私底下跟他关系很好?”庄辰殊睨着跪在地上之人。
侍女一怔,随后怛然失色,开始口拙舌笨:“不,没有。他只是心善……”
话音戛然而止,侍女双目黯然,似心知早无生路。
在高高在上的神皇帝姬面前,从来不允许提“善”字。
可纵然没有提这个字,她今天也没有全身而退的可能。
干活出了差错。
与侍神卫有私情的嫌疑。
在帝姬这里哪一个不是大罪。
既然必死无疑,哪还有什么话当说不当说,该一吐为快。
侍女昂起头,直视庄辰殊:“柯兰向来心善,从来不苛责下属,容许下属犯错,他是好人。”
庄辰殊凝视着侍女,眸里黑沉沉地如墨汁涌动。
她站在侍女跟前,微微俯身,像看一个死人:“柯兰是本帝姬的侍神卫,他的名字,是你配叫的?”
“来人。此女以下犯上,家中长辈教养无方,赐死。此女,挫骨扬灰。”庄辰殊语气平静地道。
侍女痛哭流涕,却未再有一句求饶,满脸惨然地任由甲卫驾着,拖出了瑶华殿。
……
……
青山县,凤凰坳。
子慕予背着手,来到老赵家门前,看着落上的锁,微微出神。
旺财悄然无声也来到附近,神情和子慕予有几分相似,若有所思。
“你家主人呢?”子慕予睨着旺财,“作为一只家狗,不守着主人,好好看家护主,反而到处蹓跶,你不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