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话刚从郭宝琴嘴里冲出来,周政燃看向亲妈的眼神,越发的冰冷且绝望了;
一时间,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不敢置信看着亲妈红了眼眶,寒气包裹的声音里,无数的冰渣飞溅出来:“妈,我就想问你一句;”
“所以你的孩子都是宝贝疙瘩,别人家的都是贱如草?”
“是不是?回答我!!!”
最后一句,周政燃显然是怒火中烧了起来;
他万万没想到,他一向自以为深明大义、懂分寸、知进退、知识分子的亲妈,竟然也可以自私到说出这种市井泼妇的无赖话来;
郭宝琴哪里见过二儿子朝她发火,顿时浑身一颤,刚想张嘴说些什么,可无数的解释冲到嘴边,又纷纷调头离开;
只是她颓废双手扒着墙壁,样子好不狼狈;
病房里,周崇华和周锦绣一字不落把门外母子俩的对话听个干干净净;
尤其是周锦绣,顷刻间眼眶湿润了大半,周遭无数冷空气发了疯一般朝着她包围过来;
她噙着热泪的眸子,不敢置信的看向三步之遥的亲爸,颤声问道:“爸,二哥说的,都是真的?”
要说她人小,可能不知道事情真相;
可作为大人的周崇华,绝不可能不知道;
就在周锦绣质问话音刚落下,周崇华羞愧的别过头去,默不作声;
可不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陡然间,周锦绣眼中的泪滴啪嗒啪嗒往下落去,一股叫绝望的东西猛的冲上头顶,“你们怎么能?”
“你们可是我的爸爸妈妈呀;”
“是我最敬爱的爸爸妈妈;”
“为人父母,怎么可以这么自私自利?”
“失去亲人的不是你们,所以你们心安理得的觉得无所谓?”
再一联想到当初她听信了家里的话,到李常县对姜书瑶百般刁难,还差点让她失了清白;
周锦绣越想越后怕,越想越绝望;
到最后更是不顾形象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呜呜呜的哭了起来:“二嫂的亲爸是县长,大哥是戍边团长;”
“要是二嫂的妈妈还在,她本该是比我还幸福百倍的孩子;”
“我真宁愿我不是出生在周家;”
“你们也,做人怎么这样?”
一时间,周锦绣的哭到要断气;
周崇华羞愧的压根抬不起头;
两人谁也没有发现,床上陷入沉睡的老爷子,眼角划过一滴浑浊的泪珠;
*
走廊里不远处,远远就听到508门口争吵而驻足的陈清安,震惊的瞥了瞥508病房,又瞥了瞥站在门口浑身散发着阴鸷气息周政燃;
心里忍不住冷哼一声;
算他还有点良心;
可这对姜书瑶,也太不公平了!!!
此刻他真是一万个后悔,怎么就救了狼心狗肺的周家老爷子?
偏偏委托人还是姜书瑶本人;
一想到周家除了周政燃外,都是伪善的嘴脸,陈清安当场掉头大步离去;
黑心肝的狗东西有什么可看的?
就是周政燃,也不是个好的;
要不是他,姜书瑶原本可以拥有更好的;
还真当自己是个了不起的宝贝疙瘩了;
狗东西;
一家都是狗东西;
当天晚上,陈清安从简仲达那要到了姜书瑶羊城的地址,二话不说揣了几件衣服就买了张南下的票;
当然,他一起带着的,还有他视作命根子的存折;
*
申城;
宝华县第一医院简仲达办公室里;
此刻的简仲达真是烦躁的快把为数不多的头发都薅光了,“老徐,你给我分析分析,陈清安为啥要书瑶的地址?”
“他该不会想冲去羊城吧?”
“可为啥呢?”
“要是想吃书瑶店里的东西,帝都有门店啊;”
“但陈清安是个啥性子的人?无利不起早啊,绝不可能这么简单的;”
“我感觉我好像给自己挖了一个坑,又把自己结结实实给埋里面去了;”
“你快给我分析分析,想不通这件事,我浑身不舒坦;”
刚从食堂吃完晚饭的徐凤礼,此刻正拿着搪瓷缸一口接着一口喝着姜书瑶送来的茶叶茶,头都没抬:“有什么想不通的?”
“书瑶那孩子不是说给了谢礼么?”
“一定是给了姓陈的什么宝贝呗;”
“要不然就按照他那清高孤傲的性子,能跟你开口要地址?”
“门都没有;”
“不过话说回来,陈清安不是你电话要的人么,既然帮上书瑶了,那她给什么谢礼,你心里难受个毛线?”
“不该有的眼红病可千万别有;”
“你也不想想你和书瑶之间有多大的交情?”
“人能看在以往的面子上,送你一袋米三条鱼一盒茶叶,很可以了;”
说着,徐凤礼当着简仲达的面,直接把一个茶叶揣怀里,端着搪瓷缸起身就走,“人呐,贵有自知之明;”
“不该你肖想的,别瞎想,一天天的,累不累?”
闻言,简仲达心里憋屈到极致;
可不就是么,按照他的月收入,可不是想要什么就能买得起什么的;
还有一大家子的人要养呢;
只是刚等他回过神来,就见桌子上原本放着一盒茶叶的位置,此刻空空如也;
顿时,简仲达想也不想冲到门外,对着逃一般离开的徐凤礼咬牙切齿道:“你属老鼠的?丁点不给我留?”
“徐凤礼,你还是人么?”
一声令下,走廊里的病患、医生、护士,无数道震惊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简仲达的方位;
尤其是和简仲达有过工作交集的医生、护士,纷纷震惊的下巴都要掉了;
不是,他们的院长,什么时候还有气急败坏的一面?
就,丁点不把他们当外人?藏都不藏一点?
*
隔天;
羊城春和巷18号;
姜书瑶刚下班到家门口,就见门口一左一右,分别坐着好些日子未见的金蝉,以及一个陌生的老者;
只是两人十分相似的是,都拿着一个小包裹;
见状,姜书瑶刚要开口询问,就见一旁的老人家身形矫健的冲到她跟前,连忙掏出藏在兜里的参递到姜书瑶跟前,一双激动而又深邃的眼眸,仿佛蕴含着无数的希望:“姜书瑶同志,我是陈清安,来自帝都;”
“周怀昌的手术,我是主刀医生之一;”
“我这次来,就是想第一时间问问你,你手里,可还有这种品相的参不?要是价格合适,我想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