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挖到二十米深的时候,我也不敢再挖了。”
“我们估算了一下,那树,至少有三十米长,就凭我们两个,挖不出来,也带不走的。”
吴斜咋舌,要是真有三十米高的青铜树,那铸造所用的人力,还不得上万?吴斜有些怀疑老痒在吹牛,喝多了在这儿连他一起忽悠,实际上,可能不管是坑深还是树高,都没他说的那么夸张。
毕竟,只有两个人,地方都找着了,不过是第一趟踩点,挖起洞来,玩什么命啊~?
这种大墓,正常来说,不该是,记下地图,回来召集人手,多组织点干活的和趟雷的,再去夹喇叭吗?
“那你们,后边怎么办的?又怎么被抓了?”
“我寻思着,整株带不走,敲下一块儿来也成,可老表不让。他突然就变、变得,变得有些神神叨叨的。说那青铜树,是从地里长出来的,是神物,不能不敬。”
老痒嗤笑一声:“后来,我们就带这、点——点——锅碗瓢盆、瓶瓶罐罐的下山了。好歹也值点儿钱。”
“秦岭那片,对我们这样的人,不待见的很,老表又脑子坏了的乱说。一个举报电话,就把我们给逮橘子里了。”
“我咬死了被骗,判了个三年。老表,人家一问,以前的老底全给抖出来了,刑上加刑,差一点就给毙了。”
吴斜翻了个白眼给他:“在古董这行,你好歹也混的算熟不是个生瓜蛋子,怎么还犯了就地销赃的错,你这纯属是偷东西卖正主,现世报被找上门,该的你。”
老痒撇撇嘴:“这、这事儿,又不是,我说了算。我管、管的住自己,管不住、老表啊。”
埋怨了一句还在狱里的老表,老痒朝着吴斜凑近了些,压低声音:“但我,也捞了个、宝贝……”
“你看。”
老痒朝着吴斜侧脸,耳朵上的青铜铃,在灯光下泛出惑人的光泽。
……
青铜铃铛……六角……
吴斜一把薅住老痒的耳朵,扯过来观看,颜色、花纹、形状……
过度的相似,将吴斜拉回那个昏暗潮湿的水盗洞。
船底上,细足微微抽搐的、坠着青铜铃的尸蟞,还有后来被大魁踩烂后,突然浓烈的腐臭味道,以及最后在鲁王宫逃出生天生时,大魁那张没了面皮的、扭曲怨毒的、尸蟞进进出出的脸。
“吴斜!吴斜!”发小的大力拍击,唤了吴斜的失神。
“你丫的快松手,再不,松手,我跟你急!”
“抱歉。你这铃铛是哪里来的?”吴斜赶忙松手,眼神从铃铛上移开,仔细的看了一眼对方的耳朵,老痒的耳朵被自己拽的通红。
老痒捂着耳朵龇牙咧嘴,手上不敢用力的轻轻的揉着,吴斜端起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又给自己添满。
喝了一杯后,还是心绪不平,吴斜看着老痒,又一次的追问道:“老痒,你这铃铛是从哪弄来的?”
“哼~!吴小三爷,见到好东西,也、也不用,这样啊!”老痒嘲讽了一句,又得意的笑起来:“嘿嘿,没见过吧?上等的、青铜器,我从,一干粽子身上、顺、顺下来的。”
“干粽子?”
“人牲。”
老痒将耳朵上的青铜铃摘下来,递给吴斜:“喏~!好好看吧。又不是,不给你、看,揪什么、耳朵啊……”
老痒后边说了什么,吴斜没听清,他小心翼翼的接过青铜铃,在掌心仔细的反复观察,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将铃铛摇响。
吴斜凑近闻了闻,又举起来对着灯看,铃铛里面灌满了松香,已经不会响了。
心里松了一口气,吴斜才有心思去听发小在说什么。
“瞅你那怂样?这东西什么来历?值不值钱?”老痒放开自己的耳朵,身子往吴斜那边探去,盯着青铜铃,眼睛里亮晶晶的。
吴斜叹了口气,把水盗洞和鲁王宫里的事跟老痒说了一遍,着重跟他说了青铜铃的危险性:“这个青铜铃的铃声,能够蛊惑人心。”
老痒拿过吴斜手里的青铜铃,仔细的看了看这个带了许久的小玩意:“真有你说的那么邪乎?”
看着吴斜目光黏在自己的手上,老痒拿着铃铛往前递了递:“你要喜欢,就给你了。”
吴斜摇摇头拒绝:“我只是有点在意,它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水盗洞的青铜铃、鲁王宫的蛇眉铜鱼、海底墓的面雕、壁画和天宫模型、秦岭的青铜铃与青铜树……
重新带上青铜铃铛,看着吴斜不自觉黏到自己耳朵上的目光,老痒觉得吴斜只是不好意思要自己的这只:“你要真喜欢,那地方还有不少,到时候你自己亲自挑两只。”
吴斜只以为老痒在和自己开玩笑:“免了吧,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可别再惦记着这些了。”
老痒正了正神色:“吴斜,我没跟你开、开玩笑。我需要钱,很多很多的钱,我在那做了记号,不知道你能不能,陪我走、走一趟。”
吴斜皱起眉头,老痒要是再被抓到可就是二进宫,要重判的,他不想让对方再继续走这条路。
问了一声需要多少钱,吴斜也沉默了,四百万……
这他真的没法子帮对方凑,借了钱也是要还的,四百万,不动歪脑筋,老痒几乎没办法能还上。
问他为什么要那么多钱,老痒也不说,只说自己没得选,要不是火烧眉毛、性命攸关他也不至于再打秦岭的主意。
“吴斜,钱借、借了也得还的,比起借钱,最好的法子,还是、辛苦辛苦你、陪我走一遭。毕竟,你有经验,除了你,我也不知道找谁,谁又能、信得过。”老痒喝了口酒,散去脸上的嘻嘻哈哈露出一副愁苦的表情。
“说起来,我会往这个行、行当走,还有你的原因。”
“你小时候,总跟我说,你爷爷的、故事。还拿、宝贝给我看,又惊奇刺激、又能赚钱。我当年就、就上心,想着长大后,也要有这么一场大冒险。”
“所以,你就被你老表,三言两语的给忽悠走了,蹲了三年的大牢。”
老痒笑了笑,又说道:“吴斜,你说这铃铛和鲁王宫有关,那秦岭会不会有你三叔的线索?”
“我也不、不、去那祭祀坑,我们就去附近的陪葬皇陵。”
“吴斜,拜托了,求你,帮帮我,就当是,看在我妈的份上……”
吴斜面色一紧:“老痒,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阿姨出事了?”
老痒不接话,只求吴斜跟他走一趟,帮他看个风水定个位……
吴斜最终松口:“好,我陪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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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痒:吴斜……欠了债总有一天是要还的……
老痒:我被你影响走上了这条路,你就再帮我一次吧,从此以后,因果两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