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女士。”郭成林推开门进来,他见代乡平正站在门后,问道:“要走吗?你和赖主任谈好了?”他又朝屋子里张望了一下。
“郭总,没有呢!赖主任刚说了一句结果就来电话了,他出去接电话就没有再回来。我看这事儿还是找时间再谈。现在时间也太晚了,小婷明天也要上班,我们就先回去了!”
“好的,代女士,你以后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还有,这拆迁呀,不能什么事都与拆迁办对着干。政府是干什么的,政府是下令的,老百姓必须听从,一些钉子户绝对不能姑息,一定要按政策来,否则,他们得寸进尺,我们的政府工作怎么做?当然啦,也需要适当倾斜倾斜,打打招呼。你回去吧,这件事我帮你问问!”郭成林说。
“我当然支持政府的工作,可是我那店是我的命根子,我就是想要点合理赔偿,这点小要求不违法吧!”代乡平小声地说。
“理解理解!”郭成林说:“我理解你的想法,我帮你去争取争取。”他陪着代乡平来到电梯口。
“哦,忘了告诉你,小婷她已经走了!”郭成林带着微笑说:“她在经理室没有待多久就走了!”
“走了?”代乡平问:“她什么时候走的?这个死女子,走的时候也不来叫我一声。”她嘴里哼哼着。
郭成林笑眯眯地看着她进了电梯,并冲她挥挥手,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说:“再见!”
“老郭,得手了!怎么样!带劲儿不!”电梯门一关,袁天勇出现在他身后,带着邪里邪气的眼神问。
郭成林嘴角勾勒出一丝笑意,瞟了他一眼,那眼神中的意味袁天勇瞬间明白,带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怎么你想试试?”
“舍得不?”
“去吧!她在床上放得开!”郭成林用手捶了袁天勇一下。
“真的,那我去了,一会交流交流。”袁天勇眼中冒火,一转身就下楼去了!
“急吼吼的!我去!”郭成林冲着他的背影说,又摇摇头叹惜道:“这女子总还是缺了点什么?还是比不上当年的方妮。”
当袁天勇离开房间后,冷小婷像已经失去知觉一般,躺在那一动不动的。
不知过了多久,她慢慢地翻转身,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滑落脸庞。
天塌下来了!
冷小婷坐起来慢慢地穿上衣服,她的眼神空洞,仿佛整个世界都已失去了色彩,只剩下悲伤与绝望。
她迈着僵硬的步子走出了“缤纷”夜总会!
她转身回看夜晚中的“缤纷”夜总会,就像一个巨兽,蹲在黑漆漆的夜空下,它的无数扇窗户闪着的灯光像巨兽的无数双眼睛。这让她觉得这幢建筑像一个千眼老妖怪,身体上竟然有无数的眼睛。
她被这个千眼老妖怪掏光了所有变成了一具空壳。
冷小婷漫无目的地在寒冷的街道上走着,她穿过一个个街口,走过一条条街道,来到了烟霞湖……
夜色如墨,湖面平静得可怕!
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无边无际的黑暗将湖面紧紧包裹,使得湖面变成了一块巨大的黑色深渊,散发着诡异!
冷小婷在湖边静静地站了许久,然后抬起无神的眼睛望向黑暗的天空喊道:“苍天呀!”
她一头栽进了烟霞湖……
……
冷小婷跳进烟霞湖时,郭成林和袁天勇正和那个姓赖的主任喝酒。
“老郭,你兜这么大的圈子就为了那个小妞,一般,太一般了!”袁天勇说。
“萝卜白菜各有所爱!”赖主任嬉皮笑脸地说。
他刚才一脸冷漠地对代乡平,现在脸上笑成了菊花,满脸的褶子里都透着邪恶。
“那你也去爱一下。”袁天勇一副流里流气的嘴脸。
“那我去感受感受。”赖主任发出一阵大笑开门出去了!
不一会儿他又回来了!
“怎么了,你不会是不行吧?”袁天勇污言秽语地。
“没人,那小妞没在那里!”
“她走了?”袁天勇问:“老郭,派人去找找?”
郭成林摆了摆手说:“算了,老赖,你是没这艳福!”
三人发出一阵狂笑,又开始推杯换盏,冷小婷已经被郭成林抛在了脑后……
“师父,前面就是齐大麻子的家。”方世玉指着不远处的一幢楼房说:“他家在一楼,有个小院子,原来整天拿着一把武士刀学日本鬼子,切,这臭小子,什么人不好学,偏学日本鬼儿!”他撇了撇嘴。
“今天没动静,他这是在干嘛呢?”方世玉踮起脚朝小院子里张望:“没人。”
正说话间,一楼的门打开了,走出一个老太太来。
“耿阿姨。”方世玉认识她是齐大麻子的母亲耿秋芳。
耿秋芳五十多岁,头发花白,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凶狠,肌肉横走的脸上绝对地没有笑容。
“师父,她是面恶心善,看起来像母夜叉,其实人挺实在的。”方世玉在王守建耳边悄声说。
王守建心说:这女人脸部肌肉僵硬,中风了吗?还是其他原因?
“世玉,是你,今天你怎么有空来?”耿秋芳问,她说话牵动脸上的肌肉,看起来有些怪异。
“我来找大麻子,他在家吗?”
“小麻子,唉,你现在找不到他了,他死了!”耿秋芳说。
外人都喊齐大麻子为大麻子,但在耿秋芳的眼里,齐大麻子永远是个孩子,所以她一直叫儿子为小麻子!
“死了?”方世玉吃了一惊,追问道:“你、你不是开玩笑吧!”
“这有什么玩笑可开!”耿秋芳说,她的脸上看不出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伤来。
“你这是要去哪里?”方世玉见耿秋芳背着一个大包,手里还拎着一个小包,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
“我要去省里上访,为小麻子讨个公道。”
原来齐大麻子有两兄弟,他们的父亲去世得早,哥俩是由耿秋芳拉扯大的。
早年,耿秋芳为了让兄弟俩过得好点,成天没日没夜地干活,对孩子的教育也就疏忽了。
齐大麻子成了混混,成天跟着一群人打打杀杀的。
有一次在街头斗殴时,齐大麻子这方人不多,他就带上了他的哥哥齐威,结果齐威在打斗中被刺了一刀,丢了性命。
耿秋芳强忍悲痛,没有埋怨齐大麻子,而是怪自己没有教育好孩子。后来她托人让齐大麻子进了厂,可是齐大麻子又惹事被厂里开除了!
“不管你了!小麻子,我看呀,你就是来讨债的,以后我这把老骨头真的是要给你收尸呀!”没想到一语成谶!
耿秋芳没多少文化,但年轻时干过很多工作,也算是个见过世面的人。
她说:小麻子虽然犯了些错误,如果公安局该抓他就抓,该判刑就判,该枪毙就枪毙,我决没有二话!但是,如果他是被恶人害死的,我绝不罢休,一定要将凶手绳之以法!
“上访?”方世玉问道:“访什么?大麻子是怎么死的?”
耿秋芳说齐大麻子被“缤纷”的人狠揍了一顿后,在家休养了一段时间,也老实了。后来耿秋芳提议让他跟着自己去摆摊卖水饺,刚开始他还挺愿意干。耿秋芳有些欣慰,心说:小麻子开始懂事!
天天摆摊,母子之间的交流也多起来。
“世玉,我那时真的是觉得老天开眼了,让小麻子变成正常人了,母慈子孝,哈哈,真的是母慈子孝。” 她用手抹了抹眼睛,脸上的肌肉抽搐着。
方世玉吃惊地睁大了眼睛,他有些不相信齐大麻子那样一个流氓会脱胎换骨!
“唉,可是呀,他听到一个叫小婷的女子跳湖死了,结果又变了,又变回去了!他这一变就丢了性命哟!”耿秋芳的声音带着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