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用鼻子发音，这次没有阴幽的感觉。
他慢慢移动过去，挨着玄冥蹲下。
“你，很难受。”
“嗯。”
沉默。
“二师兄，我说不出我有多么的后悔，我现在闭着眼睛、睁着眼睛，都是反复放映小孩在我面前用不甘心的眼神看着我，然后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就那样慢慢消散的情景。”
“我，知道。”
“我还给了他很多承诺，但是......我不仅没做到，我还......亲手摧毁了他......”
“可这一步，是不得不经历的。”
......
“而且，那只是三师弟的识海中的一部分，是他在血蛊下被放大的执念，你摧毁他，也是在帮助三师弟。”
“但那触感是如此真实，我的经历全都历历在目。虽然是执念，可是也还是会伤害泯曲啊，我就觉得自己像是杀死了对他很重要的东西一样。”
“三师弟他，看见你那样做，心里应该是很高兴的。”
玄冥仰头叹息，“八次，还有七次......难道次次都要这样痛苦么？”
光平没有正面回答玄冥的问题，他转移了话题，“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好像今天也终于有了答案。”
“你知道么？我现在觉得，特别能够理解你。”
玄冥看他。
“这种原以为自己杀对了人，却在之后被告知，原来都是对方心甘情愿，故意被自己杀的感觉......我总结的还算准确吧？”
玄冥愣住了，两秒之后，他点头，开始好奇这个刚相识的二师兄过往经历。
“我是一名器修，但并不是只会炼器，曾经也跟在石乌丕长老和格洛长老后面，学习了一点阵法知识和剑术的皮毛。而且我原本的师尊并不是凌绕绕宗主，但是教我炼器的师尊......命运多舛，最后......
哎，不论如何，她都是位传奇的女子，若不是因为那个意外，后来凌绕绕宗主也不会成为我的新师尊。”
光平从低低的帽檐下露出带着血色的眼睛，苍白的嘴唇轻轻发出一声叹息。
“世人只知是她自毁元神，却不知背后还有我的手笔......
你没见过我的师尊，应当是不知道的。
很久之前，她就不在若水宗了。”
玄冥猜到光平口中的传奇女子，是会无忧前辈，他安静听着，没有打断光平。
“在她自毁元神的前几日，她让我过去，作为好久没见的师叔，我自然也十分想念她，于是，我便按照要求赴约了。”
“也不知道师尊是从哪里学来的术法，竟引着我进入了她的识海。”
“因为她是一名器修，虽然在炼器方面是个不可多得的天才，但是在其他方面，她并不算精通，而且当时我也一点没有怀疑，就很轻易被她引到了识海中。”
“不过当时我年纪不大，还算小，还没有现在的你大，一无所知就进了她的识海，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只是四处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后来我看到了与平时不一样的她，性格迥异，眼神也透着恶狠狠的光，我知道那不是她，我怀疑自己是误入了什么幻境，我叫她‘师叔’，但她不理，如同失了智一般，到处斩杀活着的生命。”
“我跟你说过，她是器修，对攻击之类的术法本应是不拿手的，但是我亲眼所见，她的动作都很熟练，这也直接导致我将其认定为是别人。”
“我在那里没有被吓傻，小时候，我的胆子还算大的，虽然我也学了剑术阵法，但总归不是我擅长的，一开始也根本没有想着要硬拼。”
“但是，场景变化，直到我清楚的看见那个长相与我师尊一样的人，开始用那尖利的长剑，准备攻击我师尊的时候，我变得十分着急，冲上去参与了战斗中。”
“当时还觉得奇怪呢，我的剑法也没有那么好，只拿着一把很久都没有用过的玄剑，抵挡那人的攻击，我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护好师尊，不能让她受到伤害。”
“你知道么？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竟然没两个回合，就战胜了那个人，见到她匍匐在地，我本是不想追杀的，我说了，我只是关心我师尊的伤势，也只想保护好她。”
“可是那个人受了重伤，却还想刺杀我的师尊，于是我忍无可忍，几刀就结束了她的生命。之后幻象就消失了，就如同你刚才经历的那样，在一切消失之后，我发现自己在一片土地上。”
“当时的我还不明白这是什么，我远远地看见一个很大很大的植株倒下，发出了巨大的声响。之后，我就醒了，醒来时，我还在师尊的房间里。”
“所以......其实是你，毁坏了她的灵根？”
“没错，当时年少，根本不懂，现在，不，也只是刚刚，回想到那次经历，才顿悟。”
“是......会无忧前辈么？”
“你知道？”
玄冥点头，他一五一十地把热乎的消息告诉了光平。
“没想到师祖还愿意在你面前说关于师尊的往事。”
“自从那件事情之后，师祖好像就退位了，凌绕绕宗主也就那时候上位的，师祖念我没了师尊，于是我就成为了凌绕绕宗主的二弟子。”
“师祖不愿意提起师，嗯，还是叫她师叔吧，这样不会让你的思绪很乱。”
“师祖一直都不愿意再提起师叔，关于原因，我有问过师尊，也就是凌绕绕宗主，他与我说，师祖是不愿意提起伤心的往事。那是他心头的结，我后来也没在师祖面前提起过师叔。”
“可是师叔为什么要找你？让你......摧毁她的......”
“这个我问过小师叔，因为器修没有攻击力，自毁元神其实很困难，需要借助外力先毁坏灵根。我是她的徒弟，她想要控住我很方便，而且我也有着基本的阵法和剑术知识，所以才被她选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