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有幸见证了一次,每一次循环来的时候,天空都被黑压压的云占据,一丝阳光都透不进来,这样的循环会维持好几天,一直到一方完全战胜另一方。”
“无疑,小孩每次都是战胜的那一方。等他循环结束后,带着我在那个被困住的空间里参观,整体的建筑面积很大,但是每一处都是空荡荡的,最后我们停在了一个小院子里。”
“他与我聊了一些,在说到御兽方面的观点时,我发现他与泯曲的不同之处,泯曲之前一次跟我聊天,他说自己不喜欢杀戮,怕杀红了眼,怕丢失了理智。但是他识海中我遇到的那个小孩,却很沉迷于杀戮,甚至能从中获得情绪满足。”
格洛点头:“确实,当时他只跟我学了一日的剑法,就说自己不适合剑法,提出要换到石师兄那,学习阵法。”
“这件事情,我略有耳闻。”
“所以,在泯曲识海中的小孩并不是真正的泯曲,我就说嘛!我的眼光不会错的,泯曲看着不是那样的人!!!”
“之后呢?”
“之后多亏了小黑蛇,随着小孩体内的灵根被拔除,困着我的那些建筑随着小孩的消散也全都消失不见了,后来我发现自己置身于泯曲的丹田中,很顺利找到了他的火灵根并拔除了。”
石乌丕吸了一口凉气,“那这小孩......”
凌绕绕闷了半天,终于开口,“是执念,在最阴暗的时刻里滋生的执念。”
凌云在一边解释。
“想要拔除修士的灵根,可能会遇到修士的执念,摆脱执念的纠缠,才能达到修士的丹田,进而拔除灵根。”
“但是修真界中,一般都不太有拔除修士灵根的情况,即使出现,那也是在绝对强大的实力面前,被迫进入识海,被迫拔除灵根。”
“这种一般是敌对关系,进入识海的人根本不会去管对方的死活,一般都是横冲直撞消灭掉修士识海中的执念,所以另一方被拔除灵根的修士,常常被拔完灵根后,就命不久矣了。”
“像小泯曲这种情况,被熟悉的人进入识海,拔除灵根,还真的千年一遇。”
“执念,其实也是修士自身的一部分,更像是个缩影,只是某些部分被放大了。”
凌风轻拍了一下桌子:“对!那个困住他的建筑,其实也是自己不愿出来,只想藏身于院中,加上血蛊的作用,他的恶念被放大了,所以才会变得嗜杀。”
“也就是说,泯曲的执念,自己困住了自己?”
“可他为什么要这样?他不是想要靠着杀戮增强自己实力的吗......把自己困住,不是违背了那个意愿么......”
凌绕绕叹气,无奈地摇头:“谁能说,这不是那小孩心底深埋的,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想法呢?”
“深埋的想法......所以那小孩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其实自己是不愿意沉溺在杀戮中的吧......”
玄冥“啊!”了一声,他双手抱着头,脑子里充斥着小孩最后被拔除灵根时消散的模样,耳边也总回荡着“为什么啊......”
懊悔占据了他的整个身心。
“你不是说要陪我么?”
“你不要把我当成坏孩子。”
“我不想的......”
“我只是想活着。”
“为什么你也跟他们一样......”
玄冥颠簸着跑了出去。
留下的人面面相觑。
沉默过后。
凌绕绕:“刚才......不应该当着玄冥的面说出来的。”
凌云又低下了高贵的头颅:“怪我先多嘴。”
光平没说话,他很仔细听着每个人的发言。
“拔除灵根就是这样痛苦的过程,即使是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也都很难接受自己亲手‘杀死’自己师兄的事实吧。”
“自己困住了自己,却还说着反话,也许是泯曲自己的想法吧,只有这样,才能让玄冥认为那不是真正的他,才让玄冥下得去手。”
“我们这群旁观者都感觉到忧伤的氛围了,小玄冥在小泯曲的识海中真真切切地同泯曲的执念相处,却又将它杀死,现在心里一定是很放不下的。”
“而且,小玄冥跟小泯曲之间被相连传送绳联结在一起,所有的情绪都会被放大......”凌风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好像有点,可以感同身受了。
凌绕绕叹了口气,对着凌风和凌云说:“你们两个,这两日多安慰安慰玄冥吧,让他尽快从低落的情绪中恢复过来。化解掉心里的大疙瘩。”
凌风和凌云接下任务,凌风又看了下泯曲的状态,确定没有太大问题后,几人便出了泯曲的屋子。
踩着月光,各自离开。
凌风离开前跟凌云商量了下。
“现在去找小玄冥么?”
“要不让他自己待一晚呢?”
“现在就去找他可能他也听不下去。”
“那就明天一起去找他好了。”
“嗯。”
玄冥跑出泯曲屋子后,径直跑出了【水眠舍】,在偌大的若水宗内疯了似地奔跑。
跑了好几圈,累了,停下,靠着一面墙垂直坐下。
他没有力气再大喊,眼泪一直在流。
饶是他的耳朵很敏感,能够听到墙角转弯处传过来的轻微的脚步声,撇头望去,是一个浑身黑袍的高个男人,是他的二师兄,光平。
玄冥一把鼻涕一把泪,他哽咽的声音:“二师兄。”
光平怔住了,没想到玄冥竟然跑到了他最常呆的炼器房外。
光平平日里只有炼器这一个爱好,总是会把自己闷在炼器房内,一般也不会去水眠舍睡觉,到了宗门大比,能不参与的他都不会参与。
就今天晚上,也是硬被小师叔哄骗出去的,听到有朝阳金蚕丝的时候,他的眼睛才亮了一下,答应了凌风走出炼器房。
他不擅长与人交流,看见玄冥蹲在自己炼器房的院子外面,哭着鼻涕叫自己“二师兄”,心底倒不知怎的,生出了一股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