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楚生的记忆存在缺失,他记得自己和周元仰似乎大吵了一架,但细节却记不清了。
比如,他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吵的架——
“陆哥。”
见陆楚生半天没回应自己,医生有些急躁。
“我真觉得没必要去问周元仰,别忘了他现在对我们的敌意很重,再说了,记忆也是可以恢复的。”
医生说到这大概估测了,“既然记忆已经开始恢复,那后续一定会经常出现些记忆片段,完全不需要去问周元仰……”
等到他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说到喉咙都冒烟还没得到陆楚生的回应时,医生就安静了。
他望着对面一副冷脸苍白模样的陆楚生,停止了不间断的劝告声。
算了……
医生抬手抹了把脸,随后慢吞吞把眼镜扶正戴了回去。
爱怎么问怎么问吧,反正现在监察队也不怕黑袍教会那群疯子了……
“知道了。”
医生大脑里还在颠三倒四想着其他东西时,陆楚生站了起来。
他先是仰头将早已冰凉的茶水一仰而尽,随后弯腰将茶杯放回桌面。
轻轻铛的一声。
陆楚生语气恢复了一样的平静。
“谢谢。”
不管是以前帮忙封存记忆,还是现在和他说之前那些扑朔迷离的事……陆楚生对此都很感激。
医生愣了一秒,随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有什么好谢谢的?”
医生摇了摇脑袋,“我真不觉得我做了什么大好事。”
顶到天也就是动动天赋技能让陆楚生重燃生的希望……但这对当时的他自己也很有用。
毕竟他也得靠着监察队活着。
“该谢。”
陆楚生言简意赅,他从背包中拿出好几个道具扔向医生,在后者手忙脚乱接住时道。
“太晚了,早点休息。”
说完,陆楚生离开了房间。
直到房门关闭的声音传进耳中,医生脸上的笑意才逐渐消失。
他望着自己怀里那几个功能性极强的道具,缓缓地,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
说到底,都是心病。
林凤是,虞时玖是……陆楚生,也是。
就是那些心病,有的时候除了自己强迫自己走出来,其他人又能做什么?
“难啊……”
医生低头将道具一个个拿起查看功效,叹了口气。
————————
“嗯?”
修女拿着试剂管晃了晃,艳红的血色在她手中的缓缓流出。
“你是说,周主教让我过去找他?”
来人是个普通玩家,他低着头快速回复:
“是的修女大人,周主教说他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单独商量。”
玩家压抑着恐惧尽量平和回复,眼神却不自觉望向修女身边——
那边惨白的墙壁上挂着几个木质漆黑的十字架,很大,上面还绑着几个呈大字型面色狰狞痛苦的男人,但他们只是无声地张大嘴,喉咙里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就像是,就像是被剪断了舌头一样……
玩家看的浑身冒冷汗,正当他恐惧时,下巴突然被一根漂亮修长的手指抬了起来。
“你在看什么?”
修女那张漂亮的脸出现在他眼中,艳丽的红唇微微一弯,散出股令人头晕目眩的信子。
“你也想当我的药人吗?”
“……”玩家倏地清醒过来,扑通一声立即跪倒在地。
“修女大人!我没有这个想法!绝对没有这个想法啊!!”
害怕自己被选成药人的玩家不断磕头,只是短短几下,额头就磕的青紫。
“我就是,我就是眼睛往旁边随便看看,随便看看,绝对没有这个,没有这个——”
“哦?”
修女收回手,手中沸腾着的红色药水顺着她倾斜的动作开始往下流。
“当我的药人有什么不好?”
红色药水缓缓滴落在地上,像是粘稠的血液混合扭曲,如有活力般不断颤动。
玩家不敢说话了。
他现在恨不得打上自己几耳光,只想打醒前几秒乱看的自己。
“……我,我,我是,我是……”
他大脑一片混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修女的询问,只能我我我了半天,拒绝也不敢拒绝,同意更是不敢同意。
一时间,玩家觉得自己要疯了。
到底,到底该怎么办——
“大人。”
敞开的大门边传来脚步声,同时响起的还有一道有些怯弱无力地男声。
“您找我来有什么其他的事吗?”
是牧规。
他依旧是那副懦弱胆小的模样,此刻垂着头站在门边,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玩家一眼。
“来了。”
修女随手将手里洒了一半的红色药水扔到一边,随着剥离破碎的声音,她懒懒地扯过旁边的毛巾擦了擦手。
“把这里的垃圾打扫干净。”
说着修女走到瘫跪在地上的玩家身边踩向对方的手背,缓步用力。
“走吧,不是说周元仰找我有事?”
手背上咔嚓的骨折声响起,痛的玩家想抽回手却又不敢,只能不断点头,忍着剧痛回复:
“我,我这就带修女大人去。”
修女看起来很满意,她轻飘飘地收回脚,路过门边时靠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牧规。
“记得打扫的干净一点,”修女轻轻笑了一声,“还有架子上那些人,把他们身上那些恶心的伤治好等我回来。”
“是。”
牧规低着头不敢看她。
直到修女的身影跟在被踩断手腕的玩家身后消失,牧规才抬手擦了擦自己脸上的冷汗。
因为以前的“交易”,明着虽说也是修女的“药人”,他并没受到和“药人”一样的待遇,甚至能说得上是修女的助手。
当然他做不了修女的那些药剂,平时也就做点打扫之类的活……但也很恐怖。
例如……
牧规舔了舔唇,再三平复好呼吸后,拿着门边的拖把走进屋内。
一进去,那股浓烈的,属于人身上的腥臭血腥味流扑进口鼻深处,恶心的牧规差点反胃吐了出来。
——哪怕他早就已经闻过无数次,但依旧无法适应。
牧规捂住口鼻,靠近那些被钉在十字架上的玩家。
不,应该说是,“药人”。
药人们察觉到有人靠近,糜烂通红的双眼缓缓转动,看向牧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