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悲伤至极时,是流不出眼泪的。
狸克抱着妹妹的尸体,茫然的望着周围,看着月瑶几次想张嘴,但又发不出声音,像一尾缺氧的鱼。
沧衡牵着月瑶的手,也沉默的看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狸克慢慢起身,抱着妹妹的尸体站了起来。
“哥哥带你回家。”
月瑶叹了一口气,并没有拦着狸克,只看他离开。
“我们把小小的幼崽也埋了吧。”月瑶道,她总觉得人要入土为安,不然死后也不会安宁。
“好。”沧衡点头。
他们都不打算跟狸克说这件事,就怕他看到那具小小的尸体后扛不住。
他们又回到了那个山洞,里面还是一如既往的昏暗,月瑶和沧衡牵着手走到了山洞最里,那具小小的尸体还在角落里。
月瑶拿出了一张柔软的白色兽皮,朝着那具尸体走去。
“我去。”沧衡拦住她。
“没关系。”月瑶摇头,现在她也是有孩子的人,看到这具小小的尸体,心里也会觉得悲悯。
月瑶走到那具小小的尸体前,缓缓的跪了下来,那尸体除了肚子上一道伤口,扁扁的之外,大体看过去并没有很多的血迹。
她打算给这个孩子缝合好伤口,正打算动手时,却看到了她四肢表面变色的静脉网。
“沧衡,她死了至少三天了。”月瑶抬头对沧衡道。
沧衡点头,他之前看那雌性吃内脏时,没有大量的血流出来,就有了猜测。
两人都沉默了,错的不是小小,不是这个无知幼儿,而是土永那群没有人性的畜生。
“阿姨给你缝好伤口,下辈子去别的世界看看。”月瑶一边说一边缝合。
最后他们用兽皮把孩子包起来,找了一块阳光明媚的小山坡,把她埋在了上面。
这孩子出生后,估计没见过多久的阳光和大树,这个地方视野好,她应该会喜欢的。
当晚,月瑶睡着了后,龙图腾出现了,她也出现在了那个白茫茫的意识空间里。
“那个小雌性和那个叫小小的,让我和你道声谢。”
月瑶看着大了不少的龙图腾,忍不住问:“她们会去投胎吗?”
“投胎?这个词语有意思。”
龙图腾绕着月瑶转了两圈后道:“她们会侍奉下一位兽神。”
“下一位兽神?”月瑶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天上的神只还会改变?这么随意吗?
“嗯。”
月瑶本来还想问,下一秒就被图腾弄出了意识空间,祂明显是不愿意细说了。
反正她只能管自己,还有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对于天上的神位更替,也不是那么在意。
第二天,他们早早就出发了。
今天带路的是狸克,他抱着用兽皮包裹起来的妹妹,一路上都沉默得不像话。
队伍也变得安静了不少,大家多多少少都知道了这件事,沧衡禁止队伍里讨论,他们也没有戳人伤口的爱好,以至于所有人都在配合狸克的速度,努力赶路。
日夜不休走了五天,他们终于到了猫兽人部落。
猫兽人部落是一座山,一座被掏空了的山。
蚁穴知道吧,猫兽人的部落就类似于蚁穴,里面弯弯绕绕,没人带路都找不到出口。
狸克怀里有一股浓烈的臭味,但他仿佛没闻到,只说:“小小,咱们到家了。”
“这里是你小时候最喜欢躲的小山洞,你还记得吗?”
“在这里,我给了你一只小猎物追着玩,当时你还差点被那东西咬道,让阿父训斥了一顿,还不准我吃饭,还是你给我分了你的饭食。”
……
月瑶听着狸克絮絮叨叨的话,只觉得难过。
终于,眼前有了光亮,一群毛茸茸的小团子在四处钻洞,或者一个扑一个。
月瑶只觉得小腿一热,低头一看,是一只橘色的小奶猫,肥嘟嘟的模样,正用脑袋蹭她的小腿。
她神色一柔,缓缓蹲下,那幼崽看清了她的模样,一双猫眼睛突然瞪得溜圆。
月瑶用手指摸了摸他的头,他虽然茫然,可还是傻乎乎的把头往她手里塞,看起来一点都不怕人。
沧衡用手抓起那小奶猫的后颈,把他放到了一边。
他不喜欢的别的兽人靠近瑶瑶,就算是小奶猫也不行!
月瑶看他不乐意的神色,就知道他的想法,无奈的瞥了一眼沧衡,小气吧啦狼。
几人再往前走,眼前出现了一块空地一样的地方,头上有一片光亮投射下来。
怪不得小小总是缩在那个透光的天井下,原来是因为那里像她的家。
“回来了,这是?”迎上来的雌性身材纤细,个子不算高,大约只有一米六多,但有一双幽绿的猫瞳。
那雌性视线先落在月瑶他们一行人身上,接着皱眉看着一脸苍白疲惫的狸克,还有他抱着的东西。
“冉冉,这是华夏部落的巫医和族长,身后是他们的护卫。”
猫冉冉也看出了狸克的状态不对,她眼里有些担忧。
“贵客远道而来,真让我们猫兽人部落蓬荜生辉。”满冉冉笑眯眯的道。
“请各位先随我来,我给你们安排地方,先稍作休息,我们这就给贵客们准备食物。”
月瑶点头答:“有劳了。”
她这一出声,让猫冉冉眼里多了几分惊喜,她下意识打量了一番沧衡的神色,他脸上没有不满,他们身后的护卫脸上也没有怪异,说明平常也是这个雌性做主。
想到这里,她的笑容面对月瑶多了两分真切。
等她安顿好华夏部落的贵客后,匆匆回了山洞。
刚到山洞口就看到了一群压抑着哭声的族人,她皱着眉上前问:“怎么回事?”
“族长,小小回来了。”有一个雌性疲惫的道,眼尾还在往外流泪水。
“在哪里?”她有些惊喜,下意识朝周围看去。
小小是狸克的妹妹,她能和狸克在一起也有她撮合的原因,她们之间的关系极好。
可向来温柔善良的小小突然消失不见了,他们翻遍了整个山,和前后大片森林也不见人,失踪一年后,只觉得她凶多吉少了,没想到居然能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