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开江告诉曹清连:“据祁段长说,凡是牵涉到事故调查的列车运行记录,上面都有明文规定,严禁各基层单位擅自调取或者拷贝!这事儿只能经过集团公司安质部同意才行。”听到这话,曹清连恍然大悟,拍了下脑门儿,猛地记起上头针对涉及事故调查的相关取证工作,确实制定了极为严苛的规范要求。尤其是在列车运行记录这块的数据上,但凡被用于事故调查的,如果想要进行检索和获取证据,都得遵循一整套严密的程序要求,绝对不容许任何一个单位自作主张地对其解码并随意检索和调取。
曹清连微微皱起眉头,沉思片刻后,他吩咐靳开江:“行啦,既然如此,那你赶快跟祁段长说一声,请他们务必将当天的记录数据妥善保管好,你先回来吧,咱们得抓紧时间好好商量一下,看看接下来具体应该如何行动。”
列车运行记录数据的保留并非毫无期限,它也有一定的期限规定。通常情况下,如果这段时间过后,相关的数据并未牵涉到任何重要的安全问题,那么这些数据就不太可能被永久性地保存下来。正是基于这样的考虑,曹清连特意嘱咐靳开江一定要让祁东阳暂且妥善保管好当天的录像资料。因为保存好这些数据,对车站来讲实在是太重要了,一旦那天的录像数据被清洗掉,那就再也不会有第一手资料啦,安质部给车站定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下午4点钟,靳开江回到车站之后,曹清连安排在贵宾室召开了一个小型碰头会,参与此次会议的人员包括文绍杰、靳开江、吴启明、彭琳以及马宏亮等人。
这个会议的核心议题便是共同商讨应当采取何种策略,促使集团公司的安质部能够对该起事故展开重新调查。简而言之,大家需要全力以赴去争取推翻当前已经明确界定的车站所应承担的责任。
当然啦,乍一听这事儿好像挺容易解决的,从表面上来看嘛,只要安排安质部的工作人员前往机务段把相关录像调出来查阅一下,那所有问题不就都能水落石出、轻松搞定了吗?可实际上呢,情况远没这么简单!
要知道,那些关键的录像内容可是被存储在了列车运行记录仪当中呢,而且到目前为止啊,这个记录仪压根儿就还没完成解码操作,谁都没能真正看到里头的具体画面呀。所以呢,究竟是负责施工作业的人员违反规定擅自上道了呢,还是有其他不相干的闲散人员误闯进入了岔区,现在根本没办法百分之百地给出确切答案!曹清连心里暗自琢磨着,虽说自己跟李贵宝之间的关系有些复杂和微妙,但考虑到整个车站的利益得失,在处理这次的问题时,无论如何也不能跟李贵宝把关系搞僵,一定得维护好跟他的关系才行。
不过,性格向来直爽刚正的靳开江可不这么想,只见他一脸愤愤不平地说道:“站长啊,依我看哪,这件事明摆着就是安质部那群家伙故意找茬儿针对咱们!他们根本没胆量去招惹厂家那边,反而转过头来不管三七二十一,非得胡乱给咱们扣帽子、定责任,这不纯粹就是仗势欺人嘛!”
“依我之见,咱们干脆挑明了说,根本不用给他们留半点颜面!咱怕他们个球?反正只要没落到他们手中把柄,他们又能把我们怎么样?可要是真不小心被他们抓住了小辫子,就像这次一样,如果没有确凿证据,他们照样不会轻易放过咱们。所以要我说呀,没必要顾虑那么多!”靳开江说得慷慨激昂,似乎对这事儿胸有成竹。
靳开江所讲确实存在一定道理,但坐在一旁的曹清连始终沉默不语,并未明确表示支持或反对。看得出来,他内心深处仍然不太愿意将双方关系彻底弄僵。
就在这时,一直听得认真的文绍杰抬起头,先是若有所思地看了靳开江一眼,随后才慢慢转过脸来,语气平和地说道:“靳站长所言固然有些道理,不过老话说得好,冤家宜解不宜结嘛。毕竟安质部可是咱们的上级部门呐,倒不是说咱们惧怕他们怎样,而是日后工作中免不了跟他们打交道,彼此之间的关系若是能够维持好,自然会更有利于咱们的工作。所以呢,咱们还是尽量避免把关系搞得太僵比较妥当。”
文绍杰说完这番话,曹清连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表示对文绍杰观点的认同,随后开口道:“开江站长所阐述的确实不无道理,但依我看,书记所言则更为切合实际啊!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咱们神州车站尽管在集团公司具有较高的地位和影响力,但相对于集团公司那些至关重要的核心部门而言,终究还是处于从属位置呀。所以,从长远考虑,为了确保咱们车站拥有一个良好的外部环境,我认为还是需要处理好与安质部的关系是上策呀。”
在集团公司范围来说,作为客运大站的神州车站,历来地位较高,以前在机关落得名声也是“太牛”,机关不少部门和不少的工作人员对神州站的这种牛气的风格都有意见。曹清连来到车站之后,发现了这个问题,便开始扭转这种作风,要求大家要正确看待车站的地位,要知道谁大谁小,更要注意处理好与集团公司各部门的关系,以便为车站发展创造一个良好的外部环境。不然的话,在许多方面车站会吃亏的,俗话说,“关系就是生产力”,这句话其实很有道理,也很现实,如果不与上级部门搞好关系,那工作上肯定会吃亏的。
曹清连接着说道:“我们现实面临的问题是:应该以什么样的方式请安质部调取录像来重新调查。毕竟,如果是请求安质部重新调查,这本身也就意味着车站对安质部是不信任的,这也是基层单位极少有的违抗上级的举动。肯定会和安质部关系搞得更僵,这一点还得尽量避免,也就是说我们还得注意工作的方式方法,尽量顾及安质部和李贵宝的面子。”
“同时,如果录像资料非常清楚,能够完全确定是施工单位的责任,这也意味着再一次给安质部办了难堪,毕竟现在的情况是安质部已经下了最后的定责结论,而并非是调查事故的过程当中。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也应考虑如何给安质部一个台阶。否则,如果使他们第二次遭到打脸,那以后很容易让其报复车站,这一点也应该尽量避免。”
曹清连的这一番话鞭辟入里,将其中的利害关系剖析得淋漓尽致,众人听后皆表示赞同。于是,为了谋求最为理想的结局——既能巧妙地给安质部递上一个台阶,又可为车站预留出必要的退路,经过一番审慎的商讨权衡之后,最后决定采取“以退为进”的策略来与安质部进行协调。
就这样,最后安排吴启明着手,按照安质部要求起草了一份《事故报告》,先认可安质部的判定结果。同时,在《事故报告》后面,又附了一份《请求》,《请求》内容主要意思为:为了认真吸取事故教训,举一反三,落实整改,车站需要掌握一些材料,并请求将机车上的运行记录数据拷贝给车站一份……
车站的请求内容并未说明有录像资料,也许对于机车运行记录仪新增加的录像功能,安质部分析科的赵科长并不清楚,于是就非常爽快地同意了车站的请求,答应了一起去机务段调取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