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两边的院子的换房工作已经陆陆续续开始展开了。
是政府大楼那边下达的政策,按照工龄和资历从上到下。
资历越高的,越早换。
也是按照他们的实际职工人数和家庭情况,分配的房屋数量。
1号院已经住满了骑行队的战士们,2号院现在也满满当当,从3号院开始,就开始陆陆续续有人搬进来了。
因此,从3号院到10号院住着的工厂的职工们,也获得了优先分配房子的权利。
如此一来,有人分到了房子,有人暂时还没分到房子,自然就会有分歧要闹腾,要比个凭什么你先我后。
所以,这阵子长街这边一直都很“热闹”。
叶舒现在被挡住了去路,是因为4号院有人要搬进来,但是搬进来的那户不肯走,还把大院的门给锁了,于是新搬来的那家的家伙事儿全都停在了马路上,再加上有边上好事看热闹的人,就把整个长街给堵的严严实实水泄不通的了。
叶舒反正也没事,倒也没急着往前挤。
主要里头又是人又是家具物件儿的,她担心挤在里面会发生踩踏事件,受伤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站在外围,被迫看了一阵的热闹。
原来,这新搬进来的是政府大楼的一个老干部的家属,姓窦。
老干部夫妻俩都在政府大楼工作,资历很老了,所以是第一批获准搬新房的人。
老干部夫妻俩工作忙,所以搬家的事情就全权交给了家里的小辈。
他们俩没有儿子,只有三个女儿。
大女儿二女儿都已经嫁人了,这一次娘家要搬家,就跟着过来帮一帮。
三女儿其实也嫁过人,但是因为丈夫死了,所以又回来了娘家住。
大女婿二女婿都要上班的,孩子们也要上课,大女儿家的儿子也已经开始工作了。
所以,老两口搬家,最后忙前忙后的就是三个女儿。
搬家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只有女人出面,没有个男人主持,老两口又说要低调,在外面不要仗着他们的身份摆谱,更加不要显摆他们的身份。
这是他们家一贯的作风,三个女儿也从小就接受的这样的教育。
所以,女儿们习惯性地默默地做事,并不声张。
可就是因为她们的低调,看在4号院的那几家人眼里,就成了可以欺负反抗的对象。
四号院前前后后一共住了15户人家,人多,房子少,拥挤的不行。
就好比窦家要搬进来,4号院就得有2户人家马上搬走,为他们家腾出位置。
但事实上,这边的15户工人家庭,房管部门都已经为他们安排好了相应的住宿。
其实条件都很不错。
比如,这家本来只有一间半的房子,要住五口人的,现在分到了两间半的房子,而且还很宽敞,房层也很高,想在里面再隔一个阁楼都可以的。
比如,那家本来只有两间房住了八口人,有三对夫妻的,虽然只有两户小家庭有正式职工的身份,但另一对小夫妻也积极的以临时工的身份投入工作中去,所以最后还是给分到了三间大瓦房。
里面也很宽敞,以后孩子多了,要隔点小房间出来也绰绰有余。
总之,其实最先分房子的这一批人,不管是干部这边的,还是工人那边的,条件都很好,都在尽可能的保证群众的住房需求。
但怎么说呢,有的人啊,就是贪得无厌的。
就好比窦家要搬进来,宋家和刘家就得搬走。
窦家老两口和一个寡居的女儿,分到了两间房。
宋家和刘家怎么看怎么眼红啊!
宋家说:“他们家才三个人,就分了两间房!我们家五个人呢!我儿媳妇肚子里又怀上一个了,怎么就只分了一间房?”
他们家在4号院,本来也就只有一间房。
宋家也就只有一个职工,老两口和儿媳妇都没工作的,连个临时工都没找,就这样的情况,房管部门想照顾他们家一下,都没理由!
结果,只分一间房。
也在意料之中的开始闹腾了起来。
房管部门的人只好尽量的上门做思想工作。
另外一个刘家也是五个人,家庭结构是这样的,刘家两口子,刘家大儿子两口子和小儿子。
因为只有两个正式职工,小儿子高中毕业了,上面积极动员他去下乡,他不同意,在城里也没工作,就一直窝在家里。
这样的情况,上面怎么可能多分房子呢?
所以,最后只分到了两间小瓦房。
刘家肯定也不愿意啊。
于是,同是4号院的其他工人家庭几乎都搬走了,但这宋刘两家一合计,决定搞事!
不能就这么轻易地答应换房子!
这对他们来说不公平啊!
而且前面两次窦家的人过来看房子,来的都是窦家那个寡居的三女儿。
于是,轻视之心油然而生。
他们更加不把窦家放在眼里,更加觉坚定了他们要搞事的心。
所以,就有了今天这一出戏。
本来是说好的,昨天宋刘两家就搬走,今天窦家搬进来的。
结果,现在窦家三个女儿带着老两口的家当搬过来了,4号院的院门却被人从里面锁了,不给进。
窦敏急地拍门:“开门啊!我们是房管部门分的房子!今天说好了要搬进来的!”
“你们霸占着房子也没用的,房管部门上的档案已经分好了!”
“赶紧开门!再不开门我们就要报公安了!”
叶舒站的远远的,听着那边的声音传来,莫名就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
但她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于是问身边的人:“那边拍门的人是窦家的女儿吗?哪个女儿?”
恰好赵金花从供销社买了东西回来,本来要从人群里挤过去回家的,但是余光瞥到了叶舒也在这边站着,于是就走了过来。
听到叶舒的问话,她踮起脚尖朝前面看了看,认出来了:“那是窦家的三女儿叫窦敏,昨天她来过我们街道办,说今天要搬家过来的。”
叶舒听着若有所思,这声音确实耳熟的,但也确实……没什么印象啊,哪里听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