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慕渔。
她只是个乡下女孩,或许在甜水村遇到过一些会下棋的老人,但画画和弹琴这种从小就要练习的手艺,可不是那种偏僻村子的人能掌握的!
她从小生长的地方环境有限,资源贫瘠,根本无法提供给她学习这类技能的机会。
尽管村里可能偶尔会有老人教孩子们下几盘象棋以消磨时间,但这种游戏性的活动和正规的艺术训练有着天壤之别。
因此,即便慕渔天资聪颖,也难以跨越这些外在条件带来的鸿沟,更不可能有机会接触到真正意义上的艺术熏陶了。
画画用到的纸张、墨汁、颜料都是需要用钱买来的高档货。
每一种材料都有它特定的作用与价值,尤其是高质量的专业工具,其价格更是普通人家难以承受。
对于慕渔而言,能够拿到手的多半是一些廉价甚至是自己制作的替代品。
在这种情况下,一幅画是否能够栩栩如生地再现被描绘对象的样子,几乎完全依赖于材料的好坏以及使用人的技巧了。
遗憾的是,由于生活环境的限制,慕渔根本接触不到那些昂贵且精致的专业材料,因此,在技艺上也就很难达到一个较高的水平。
更不要说弹琴了。
一把做工精湛的古琴不仅仅是一件乐器那么简单,它背后蕴含着深厚的文化积淀和匠人的智慧结晶。
只有亲身体验过这种乐器的人,才能体会到其中的独特韵味,并以此为载体创作出优美动听的作品来。
如果连一把这样的好琴都没碰过,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过它那悦耳悠扬的声音,又怎么能奢望能够演奏出令听众心灵触动的美妙旋律呢?
没有扎实的基础训练作为铺垫,仅凭一点灵感或直觉是远远不够支撑起高水平演出所需要的基本素养的。
所以啊……
“你好好放松心情,没问题的,乖孩子,明白了吗?”
冯氏轻声细语地安慰道,试图通过温柔的话语缓解女儿内心的紧张情绪。
在母亲眼中,嘉和始终是需要特别照顾与呵护的小公主。
尽管外界看来这似乎有些溺爱过度的表现,但对于深爱着女儿的家长来说却再正常不过了。
“听话啊,相信自己,一定可以超越她。”
这句话虽未明言,但母爱中那份殷切期望却溢于言表。
一旁的章氏实在看不下去了,“大嫂,咱们这可是在外面,你就算想要偏向谁也要适可而止吧?”
章氏不满地指责道,她认为即使再怎么关心自家小孩,在公共场合也不应表现得如此明显。
“何况……”
稍微压低音量继续说道,“慕渔毕竟还是侯府里的小姐啊,能够被书院院长亲自称赞一番本已是难得的荣耀,你身为长辈竟然连基本的认可与赞赏都不愿意给予?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况且就算嘉和输掉了此次比试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胜败乃兵家常事,重要的是从中学到了什么宝贵经验才是最关键所在。
作为年长者适时给予鼓励固然正确无误,可是难道就忘记了同样未能赢得比赛的孩子——珠云也需要同等份量的关怀与理解吗?
毕竟每个孩子的内心都渴望被看见并认可。
最让章氏感到不可思议甚至略带愤怒的是,在整个对话过程中冯氏口中提及的竟全都是激励嘉和振作精神的话语,仿佛视即将到来的比赛为唯一机会,一心想着如何扳回一城击败慕渔一样。
“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点呢?”
心中暗暗嘀咕起来,同时眼神里闪过复杂难辨的情绪变化。
真是这样吗?
这场才艺展示,非要只有她的嘉和赢了才算数?
就连同为平阳侯府出身的女孩也不能妨碍她的女儿出头?
这心也偏得太离谱了吧?
简直是都快偏到九霄云外去了!
慕老夫人沉默无语。
章氏的话虽然听起来很刺耳,并且在这种场合直接指责冯氏偏心也是不合适的行为。
毕竟有句话说得好,“家丑不可外扬”。
但慕老夫人心里非常清楚,章氏所说的内容并非全无道理,自己的这位儿媳确实有点做得过分。
每次提到有关渔丫头的事情时,这位大儿媳就会变得格外奇怪和不正常。
“我!”
受到章氏的嘲讽,又被慕老夫人冷漠地对待,本来就因为嘉和输了比赛而感到不满的冯氏此时更加愤怒不已。
“这是我自己的女儿,我说什么话关你什么事!”
她几乎要跳起来喊道,“嘉和和嘉宁本来就不是一样的孩子!”
嘉和从小在京城长大,从出生起就一直被精心呵护,从未经历过任何挫折。
现在遭遇如此重大的打击,作为母亲的自己当然要好好安慰她!
再说,就算章氏提到,她们都是平阳侯府的女儿,可嘉和已经输掉了比赛,难道还要自己兴高采烈地去祝贺慕渔,在女儿已经受伤的心上撒盐不成?
慕渔早已打定了主意,无论她这个母亲说什么,她都不会再放在心上。
毕竟,她很清楚,冯氏对她一直以来的厌恶和不喜欢早已根深蒂固,根本无法改变。
但是听到冯氏这番话后,她还是忍不住冷笑几声。
因为她从小在甜水村长大,那是一个偏远而又贫穷的地方。
在那里,她常常被人欺负、挨打、受气,那些恶劣的行为早已成为了她的日常。
如果这样的“打击”和“挫折”再次落到她头上,她也能坦然接受是吧?
仿佛这些苦难已经深深地刻进了她的骨子里,让她对任何艰难都不再感到意外。
因为从小时候开始就经历了太多太多,这些不幸和困苦使得她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环境。
她似乎连一丝的自尊心和好胜心都没有了是吧?
好像她的内心已经被无数的挫败感磨平,变得漠然而无动于衷。
就连故意激怒冯氏、让冯氏心情不好的章氏听到这番话,也愣了好一会儿。
她没想到会有人用这样的话来描述一个人。
随后才开口说道:“大嫂,你这话真是让我自叹不如啊——”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讽刺和感叹。
她真的还没见过哪个当母亲的能像冯氏这样直白地说话。
最后,章氏若有所思地瞥了慕渔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