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城*西门菜市口。
一群百姓,伫立于最外围,目光聚焦于那些手持兵器、身披甲胄的秦军士兵身上。
这些士兵隶属于郎中令军。
由王公贵族的芈宸亲自担任郎中令。
秦军士兵们如铜墙铁壁般将百姓拦在斩首台外,静静地等待着罗网将犯人押解入场。
不久,罗网中的天字一等杀手陆刄贾,带领着十几名精锐,押解着荆轲与盗跖步入场中。
廷尉监管众见状,眉头微皱,责备道:
“尔等为何姗姗来迟?
本官已等候多时。
这二人便是那叛逆份子吗?”
陆刄贾恭敬地回应:“正是,我罗网已将二人交予管大人手中,我等先行告退。”
廷尉监管众望着斩首台周围严阵以待的秦军,自信满满地说道:“有我大秦铁军在此。
谅谁也休想劫走囚犯。
尔等可放心离去,向赵高大人复命吧。”
待罗网中人离去后,管众缓步走至荆轲与盗跖面前,冷冷地说:“一群墨家叛逆,等死吧。”
荆轲闻言,愤然反驳:
“我墨家行侠仗义,何来叛逆之说?”
管众冷笑一声:
“与我大秦为敌,岂不是叛逆?
如今天下诸国,都不敢与我大秦作对,尔等墨家份子却屡次挑衅,真乃死有余辜。”
盗跖闻言,不屑地嘲讽道:“管大人,您这官威可真够大的,不愧是李斯大人的忠实走狗。
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仆。
这话真是一点不假。”
管众闻听此言,当即返回主位,眼神如刀,冷冽下令:“来人,即刻将此二人斩首示众!”
盗跖嗤笑一声,骂道:“狗官,我即便今日身死,十几年后,亦是条顶天立地的好汉!
来……来砍我啊,我岂会惧你!”
管众冷笑回应:
“死到临头,犹自逞口舌之快。”
一旁的芈宸瞥了一眼管众,低声嘟囔:
“真是小人得志,猖狂至极。”
正当刀斧手高举利刃,欲行斩决之时,远处忽传一声高喝:“刀下留人!”
秦军闻令,纷纷退避,只见一将领策马而来,高声疾呼:“奉长公子之命,本将特来押解此二人至长乐宫,尔等速速放人!”
管众眉头紧锁,反驳道:“此二人乃墨家叛逆,长公子怎会出手相救?
况且,处死他们,乃王上口谕。
本官岂能违抗?”
将领闻言,怒目而视:“你敢抗命?”
管众冷哼一声:
“我大秦以王上为尊,并非长公子。
他若想救人,待他继位之后再提。
否则,休要多言。”
将领高举令牌,向四周秦军大声质问:“尔等是听长公子之命,还是听这官员之令?”
秦军面面相觑,犹豫不决。
此时,郎中令芈宸上前,仔细查验令牌,确认无误后,转向管众:“令牌无误,理应放人。”
管众却仍固执己见:“不可放人,此乃王上钦定的叛逆,无王上之命,任何人不得擅放。”
芈宸闻言,大喝一声:“放人!”
随后,周围秦军亲自迈步上前,将盗跖与荆轲二人解绑,并将他们的武器悉数奉还。
盗跖与荆轲朝芈宸深深一揖,回道:
“多谢阳泉君。”
芈宸摆了摆手,淡淡笑道:
“两位壮士,无须客气,速速离去吧。”
前来迎接二人的将领也急忙催促:
“别多礼了,快些离开吧。”
芈宸目送荆轲一行人渐行渐远。
直至背影消失在视线尽头。
此时,管众疾步上前,怒目圆睁,呵斥道:
“芈宸,你身为郎中令,王上的亲军统领,竟敢私自放走这些叛逆之徒,本官定要上告。”
芈宸冷哼一声,身为郎中令的他威严尽显:“哼,本将乃是奉长公子之命行事,有何过错?
再者,你这小小的廷尉监,竟敢当众斥责本将,就是你的主子李斯,都不敢说我。
来人,将其拖下去,笞刑二十。”
随着芈宸一声令下。
周围的秦军将士迅速将管众制服。
管众如疯狗般嘶吼:“芈宸,你不但私放钦犯,还命军士杖责本官,你等着……
我定会告你。”
芈宸冷笑连连,语气中满是嘲讽:“本将是华阳太后的亲弟,王上的叔辈,更是大秦的阳泉君,你区区廷尉监,有何资格告我?
真是可笑至极。”
言罢,他不再理会管众的挣扎与叫嚣。
众军士架起管众,高举大棒,狠狠地落下。
“啊啊……痛煞我也……”
“饶命啊,芈将军……”
管众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引得围观百姓议论纷纷,场面好不热闹。
章台宫内。
中车府令赵高紧随章邯,步入大殿之中,行了一记大礼,恭敬言道:“奴才,见过王上。”
秦王嬴政端坐龙椅,目光如炬:
“方才,廷尉李斯前来,向寡人状告于你。
说你竟擅自从廷尉府大牢中带走了数名犯下杀人夺财重罪之徒,可有此事?”
赵高轻轻瞟了李斯一眼,从容不迫地回答:
“王上,确有此事。”
嬴政语气微沉:“赵高,这便是你的不是。
下属犯下大错,你怎能私自将其带走?”
赵高微微一笑,道:“王上,当时微臣以情动人,以理服人,李斯大人这才网开一面。
此事怪不得他,微臣愿一力承担所有罪名。”
嬴政闻言,略显惊讶:“哦?
竟是李斯同意放人?”
李斯一听,顿时愣住,他何时同意过此事?
他急忙站出,辩解道:“王上,微臣并未同意,当时赵高前来,声称是奉长公子之命。
微臣这才决定放人。
并非他所说的以情动人。”
嬴政闻言,眉头紧锁,怒声道:“什么?
扶苏不过是寡人的儿子,连太子都未曾册封,区区一个公子,有何权力放人?
李斯,你此举乃是失职。
甚至有结党营私之嫌!”
上卿蒙毅缓缓言道:
“王上,失职之罪尚可宽恕,其罚不甚严苛。
然若涉及结党营私,那便非同小可。
况且,李斯昔日乃由扶苏公子一手提拔,如今若冠以结党之名…………”
廷尉李斯闻言,急忙辩解道:
“王上,臣……臣……”
此刻,李斯恍然大悟,这一切皆是赵高的狡诈阴谋,倘若自己不顺从赵高之意,仅凭结党一项罪名,便足以令他丢官了。
他怒视赵高,咬牙切齿道:
“赵高,你此计真是毒辣至极……”
赵高则淡然回应:“黑即是黑,白即是白,分明无中生有之事,咱家着实不解。
廷尉大人何故要颠倒黑白,指鹿为马?”
李斯气得浑身颤抖,却一时语塞。
秦王嬴政威严地问道:
“李斯,当时究竟是何情形?”
李斯心中暗自盘算,此刻若不顺从赵高之意,王上是否会对扶苏公子严惩尚未可知,自己恐怕也要因此丢掉廷尉一职。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妥协道:
“王上,是臣方才记错了。
事情经过确如赵高所言。
赵高轻声道:“王上,此事并非廷尉大人之过,望王上能宽恕廷尉大人一回。”
嬴政微微颔首,沉吟道:“既然廷尉府难以羁押犯人,那几名犯人,也不宜再由李斯所管。
这样吧,李斯此次的过失,寡人暂且不予追究,但下不为例,至于那几人,便交由罗网审讯,李斯便不必插手了。”
李斯闻言,面露难色:“王上,刑罚与审判之事,历来由廷尉府负责,怎可交予罗网?”
嬴政目光深邃,缓缓道:“并非寡人不信任你,而是你太过慈悲,恐你再次心慈手软。
这些人,便交由罗网处置吧。”
见李斯欲言又止,却见嬴政眼神凌厉,寒意逼人,沉声道:“怎么,你有异议?”
见秦王不悦,在场众人皆吓得浑身颤抖。
跪倒在地,不敢再言。
嬴政语气冰冷:“你此次罪责不轻,寡人已网开一面,你若再想求得宽宥,待到寡人耐心耗尽之时,天威降临,怕你担待不起。”
李斯连连磕头,颤声道:
“是……臣知错了。”
嬴政摆了摆手:“你二人退下吧。”
两人行了一礼,退出了大殿。
然而,就在他们刚刚离去之际,一名影密卫手持奏简,大步流星踏入殿内,将奏简通过章邯之手,呈递给嬴政。
嬴政缓缓展开奏简,浏览一番后,笔走龙蛇,在一道诏书上挥毫泼墨,写下几句旨意。
交给章邯,沉声道:“将此诏书传达至黔、巴、蜀三郡郡尉,大秦长公子扶苏可节制三郡所有兵马,若有不从者,灭族!”
一旁的蒙毅心中暗自揣测:
“莫非长公子要前往巴蜀地区?
如今大秦带甲百万,三郡兵马最少十几万以上,王上对长公子真可谓是宠爱有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