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乔川却是放心地笑了。
——莉莉这么说,就代表她看到自己为她做的那些事,她愿意活下来了!
乔川顶着一张肿胀的脸,笑起来的样子真让人反胃,何莉莉眼底闪过一抹厌恶,微微扭过头去,省得影响自己的心情。
可惜乔川并不知道,他所谓的痴情,只是自我感动罢了。
他在“莉莉”心里,就是一个利用工具。
而且他并不是第一个了。
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乔川虽然倒霉了,但他始终觉得,自己犯的不是什么大罪,最多等个两三年就出来了。
到那时,他就能光明正大地把莉莉娶进门。
天真的乔川怀着对未来美好的幻想,就算知道自己即将要蹲大牢了,也没那么恐惧慌张。
然而,乔家另外的兄弟却做不到冷静。
乔湖想尽办法去探望了乔川,想要撬开他的嘴,弄清楚他和乔卿卿之间的矛盾根源后,再试着解开乔卿卿的心结,求得乔卿卿原谅。
乔卿卿的人脉和能量,乔湖现在是看明白了,他坚信,只要乔卿卿肯松口,老四一定可以避开这场牢狱之灾。
但是,不管他怎么问,乔川都不肯说。
气得乔湖起身要走。
谁知还没走出门口,就听到身后的乔川说:“二哥,你帮我给莉莉带句话,让她好好活着等我出来。”
就是这一句话,让乔湖福至心灵。
他猛地转身,盯着乔川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如果你不告诉我,那我就让水根叔天天给何知青派最重的活儿,分最少的粮食!”
乔川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
半个小时后,如愿以偿的乔湖神情恍惚地离开了。
他站在治安局门口,混沌的脑子想了很久,终于有了一点思绪。
乔湖的办法就是去求母亲和二哥。
他找到了柳家庄,向母亲、二哥说出了乔川做的事情,最后求他们,想想该怎么样才能平息乔卿卿心中的怒火,让她高抬贵手放老四一马。
而柳梅在听完后,闭上了眼睛,心绪久久无法平静。
上辈子,乔川的腿是卿卿治好的。
而这辈子,乔川的腿又是被卿卿废的。
虽然身为母亲,但柳梅一点也不心疼,更不难受。
或许这就是乔川的命!
——对于这几个孩子的未来,柳梅已经看开了。
不管最后变成什么样,那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何况,这几个儿子和丈夫一样,都让她深感失望。
老二虽是稍好一些,却也有过令人寒心的时刻,只不过老二良心未泯,还懂得迷途知返。
乔河见母亲无动于衷,心情非常复杂,他试图向母亲解释:“妈,我当时不是不关心你,只是我以为你去了宁家,他们即便有什么不满,也不敢做的太过分,而且我们都不知道兰兰是那样的人……我们觉得你想念女儿,索性送你去和兰兰待一段时间,兴许你就会想开了……”
乔湖的话未必不是他们当初的心思。
可是伤害已经造成。
何况,在医院的事情,老二后来也如实告诉了她。
柳梅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转身走进了那间简陋的牛棚。
乔湖嘴唇动了动,却被母亲的态度弄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乔湖,你回去吧。”
乔河语气没什么波澜,“你来找我和妈也没用,就算我们愿意帮忙,小妹那里也不会听我们的,更别说我跟妈根本不愿意。”
“二哥,我们一家人真的要这样吗?”乔湖心中苦涩,“老四再怎么不对,那也是我们从小带到大的弟弟……”
“乔湖,你还不懂吗?”乔河苦笑地看着他,“乔川这个样子,就是小时候我们这些当哥的,给他和时兰兰打掩护,各种惯出来的!”
“他做错在先,他都要对小妹的孩子下手了,小妹只是打断他的腿,让他为自己的错误承担后果,说破天了都是她占理。我们如果再胡搅蛮缠,不光是对小妹不公平,更是继续害了乔川!”
乔湖一急,脱口而出:“可乔川坐牢了,也会连累到我们啊!”
“这才是你的真实想法吧,你不是心疼乔川,是更怕受到牵连。”乔河表现得很平静,仿佛他早就看穿了,“我无所谓,反正以后妈在哪里我在哪里,现在我们在柳家庄,本也是什么都没有的,还怕一些流言蜚语吗?”
见乔河这么豁达,乔湖也是彻底没招了!
“乔湖,你也不要多想,乔川犯罪跟你有什么关系?他大了,不听劝,我们这些当哥哥的又能有什么办法?与其为乔川的事儿烦神,不如好好想想今后该怎么过好日子。”
乔河说完,就拿着铲子过去铲牛粪了。
乔湖最后空手而归,心里是很不情愿的,但也的确想不出办法。
乔卿卿的狠心和绝情,他是见识到了,十分清楚即便这个时候自己再去,那也是自讨没趣。
——但凡乔卿卿表现出一丝心软和不忍,他们都会像一块狗皮膏药似的黏上去,直到缠得乔卿卿答应他们的请求为止。
……
乔家父子几个深受流言困扰,大队里的人对他们态度大不如从前,老一辈的见到乔卫国要摇头叹气,质问他:小时候看着你还挺老实的,怎么就能教出这样的儿子了?
“柳梅虽然是个哑巴,但为人踏实肯干,她在家的时候,把你们父子几个伺候得舒舒服服的,你们一家子是全村日子过得最好的,现在离婚了,你乔卫国就连儿子都不会教了?”
“要我说啊,当初你就不该跟柳梅离婚!真是丢人,连老婆都看不住,孩子生了五个,老大的二十大几了,最小的女儿也快满二十了,你们两个居然闹离婚?乔卫国啊乔卫国,你真是把我们红日大队的脸都丢尽了!现在大家一说起你乔卫国,那不光是笑话你,更是笑话我们红日大队,谁让我们以前选了你当大队长?”
像这样的话乔卫国听了太多了。
可别看他在家对老婆儿女凶巴巴的,摆足了威严和架子,面对外人却是老实巴交,跟个鹌鹑似的不吱声。
……
乔家日子越不好过,乔卿卿知道以后,心里就越是痛快。
她每天心情都美滋滋的,却碍于要伪装成陆老爷子受伤的样子,出了家门只能摆出一副丧气脸。
乔卿卿时不时还去治安局催促一下进度。
“章叔,且不说这场火烧伤了人,就算没伤着人,乔川的出发点也是十分歹毒的。他为了报复我,竟想到先放火引走我们,再趁大家救火的混乱时刻,伺机偷走我的孩子!只要想想乔川的恶意,我就不寒而栗!”
“如果乔川不进去坐牢,我接下来日夜都要提心吊胆,生怕哪天我孩子就不见了,这种滋味儿,章叔可以想象吗?”
除了陆家人,乔卿卿事后只对两个人坦白了部分实情。
因为章峰是治安同志,且又负责审问乔川。
这就代表,乔川知道的事情,章峰也极有可能知道。
而在一个治安同志——尤其是认定她柔弱的章峰面前撒谎,十足的有害无益。
一旦破坏章峰对她的印象,就将会影响她今后的处境。
乔卿卿若是不惹上麻烦还好,可若是惹上了呢?
章峰就不会再像以前信任她,她也不再容易脱身。
至于大队长那边,她不想说也不行,章峰跟人家是亲家!
况且大队长为人公正,他是能理解乔卿卿的。
因此,在决定把乔川跟何莉莉的奸情捅出去后,乔卿卿便找了机会主动去向这二人坦白:自己是因为无意中得知这对奸夫淫妇的恶毒计划,为了以防万一,才提前把牛棚的人转移走。
乔卿卿坦然表示:“当时我也不敢相信乔川真敢做出这种恶毒的事来,直到那晚火烧起来了,我实在是气不过,就让陆珩抓住他后狠狠教训他!我爷爷他们是看到着火才过去的,他们想把里面的东西抢救出来,所以受了伤。”
乔卿卿一贯坚持一个原则:对自己百分百有利的事情,丝毫都不隐瞒;
对自己利害参半的事情,尽可能回避不好的部分,或者用语言的艺术将那部分模糊掉;
对自己有害无利的事情,那就把嘴巴闭得牢牢的,就算不得不说,也要把坏的说成好的。
纵然卑劣,却是她拿命换来的生存法则。
如此一来,大队长和章峰既知道了实情,又无法怪罪她。
此外,还让两人对乔川的罪恶有了新的认识、对何莉莉的本性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如今乔卿卿催促,章峰也感到理解。
“案子的资料都交到县城去了,估计再有半个月,这件事就能有结果,乔知青啊,你不要太着急。”
章峰善意地劝慰。
乔卿卿点点头,“谢谢你了章叔。”
“不客气,这是我分内的工作。”章峰说着,却忽然想起什么,语气迟疑:“对了乔知青,前天去县城交资料的时候,我跟老赵见了一面,有件古怪的事,我觉得或许要跟你说一下……”
他这反应,不知为何却令乔卿卿本能地警觉。
“章叔,什么事?”
章峰似乎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表述这件事:“老赵说……由于那个时兰兰是宁荣的情妇,因此被抓起来后,也接受了审讯,时兰兰为了脱罪,竟然宣称自己……”
“是什么重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