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相!匈奴没了您,便更没机会了。以后本王都听你的,父王之死,还需要您来帮忙才能报仇。”
年幼的新匈奴单于突然颤抖着从王位站起,声音害怕却坚定。
他年纪虽然不大,但也知道自己能继位,全仰仗着杜文泰的功劳。
如果杜文泰离开了或者死了,那他的位置,也将会被如狼似虎的属下所顶替。
他微微颔首,代表着匈奴人向杜文泰道歉,他身后的一些匈奴人见状,也是纷纷低下头,目光闪烁着不安和忐忑。
他们虽然推卸着责任,但也都知道,没了杜文泰,他们确实会更加艰难。
“诸位,今日之败,是因为我们太操之过急,不能怪到杜相身上,只要我们做好准备,这关隘迟早能破!”
新单于的声音虽然稚嫩,但说出的话却显得极为早熟。
前任匈奴王并不是那种纯粹的莽夫,相反很是喜爱武朝文化,曾经囤积了不少的武朝的史书典籍。
而现在的小匈奴王,也算是在武朝文化耳濡目染下成长。
“求杜相不计前嫌,本王愿继续与您共进退!”
这一番话,犹如一根救命稻草,让杜文泰心中略感安慰。
看着眼前这个小单于,他一时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曾经那个怯生生躲在先帝身旁的皇帝。
而回过神后,他苦笑一声,感慨自己真的有些罪孽滔天了。
和那张完全一样的脸长时间较劲,他甚至都忘了,真正的皇帝早已在自己权势滔天的时候,便被自己用毒药毒杀了。
如今坐在武朝皇位上的,不过是个卑贱的替身罢了。
“若是能杀掉萧宇烨,倒也算是为先帝尽忠了。”
杜文泰自嘲地说道,有时他自己都没想到,两年前自己还是稳坐皇城的丞相,这么大的年龄,居然如今奔赴疆外,还要与整个武朝为敌。
“大王折煞老夫了,刚刚不过是戏言罢了,我们的目标一致,未来还需要继续合作才是啊!”
杜文泰也是借坡下驴,如今匈奴新单于都当场表态,那他的位置较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出现太大的危险。
他微微一笑,缓缓说道。
“从今天起,我们共同面对眼前困境,匈奴和武朝并非不可共存,有朝一日杀入皇城后,就是两族彻底和平之时。”
在杜文泰的表态后,这次的矛盾也是就此结束。
经过短暂的商讨,匈奴将领们也达成共识,决定暂时撤军,寻找其他的机会。
此时的战局对他们极为不利,继续进攻只会导致更大的损失。
“立刻集合所有人,做好撤退准备!”
新单于的话语渐渐坚定起来,杜文泰不选择离开,让他说话也更加有底气。。
正当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杜文泰的目光无意间扫到关隘之上,顿时愤怒与羞辱涌上心头。
那些匈奴人的头颅被高高悬挂在城墙上,血迹斑斑,形象极为刺眼,犹如武朝士兵对他们的一种以牙还牙。
“卑鄙小人,我们迟早杀进去,将你们全部屠城!”
一名匈奴将领愤怒地指着城墙,声音中充满了不甘与愤慨。
城墙上的武朝守军见杜文泰和匈奴人准备撤退,甚至还大声喊道。
“杜相妙计攻关隘,死伤惨重回营寨!”
杜文泰脸色微变,这无疑是对他的又一次嘲讽与羞辱。
原本刚刚有些好转的心情,如今却是再度动荡起来。
他原本想不去理会,可突然有些头晕目眩。
脸上的冷汗渐渐渗出,恍若被抽空了力气,耳边的嘲笑声逐渐模糊,他感觉有些站不稳。
“我...这是怎么了?”
杜文泰有些疑惑,他虽然气愤,但完全到不了那种程度,怎么突然感觉浑身无力?
他还没想明白,就感觉口中一阵腥甜,鲜血狂喷而出,洒落在地上。
“杜相!”
周围的匈奴人见状,立刻围了上来,神色惶急。
新单于也惊慌失措,伸手想要扶住杜文泰,却被他推开。
“赶快走...谨防他们偷袭...”
杜文泰声音低沉,气息急促,晕眩感袭来,眼前一阵模糊,他极力将想说的话说全,用意志强撑着。
在说完最后一句话后,他便眼前一黑,陷入了昏迷。
“都听不懂话吗?!赶快走!”
箫戟搀扶着昏倒的杜文泰,对着众人吼道,在将杜文泰安置好后,他亲自到后方进行殿后。
“军师可真是厉害,居然把那老东西气吐血了?”
城墙上,李同达大呼痛快,一边大笑一边拍打着百里溪的肩膀,能看到杜文泰吃瘪,他可太高兴了。
“其实这倒是在我的意料之外,我怀疑杜文泰并不是被气吐血的,或许...有了些疾病。”
百里溪嘴角勾起笑容,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他原本只是想挫挫他们的锐气,杜文泰毫无征兆地吐血,只能是得了病。
“真是老天有眼,终于要收走这个老东西了,这倒是件喜事。”
李同达听后深以为然,杜文泰这个年纪在武朝已经算得上是高寿了,这个年纪还如此高强度的生活节奏,能活到如今已经算是奇迹了。
“可如果他时日无多,怕是会进行更多的反扑,将军也要做好准备了。”
百里溪提醒着李同达,而后者却是有些毫不在意。
“若我的部下感到,哪有他们嚣张的机会?最近的几天便已经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
目前距离关隘最近的部队,大概只需要两天便能到,届时李同达才真正意义上的变回了“完全体”。
“老典你倒也是大功一件,未来或许还能靠着抗击杜文泰,继续升官呢。”
李同达和典褚两个伤员,如今却是意气风发地看向远处撤离的匈奴。
“那是自然,未来俺要跟着大将军,三打杜文泰!哈哈哈哈!”
两人肆无忌惮地笑道,多日以来的压力如今彻底消解。
匈奴人慢慢撤退到正在重建的匈奴王庭,被安置好的杜文泰,也是缓缓醒来。
“杜相感觉还好吗?你突然晕倒,倒是让那小单于吓了一跳。”
“说来也好笑,咱杀了他的爹,他还要求着咱们保护他。”
“你说这是不是很...”
看护杜文泰的箫戟,见他醒后像个话痨一样说着,直到发现杜文泰一脸落寞。
杜文泰勉强勾起笑容,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儿子差不多年纪的青年,说出的话也犹如枭雄迟暮一般。
“箫戟啊...老夫,恐怕时日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