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征突然感到一阵慌乱。
对苍苍来说,自己是弟弟又不是弟弟,她本就对自己只有反感,怎么可能生出旁的感情来。
可是温归寒不一样。
他是苍苍的救命恩人,年轻俊朗,又不是挤进沈家的“外人”,苍苍肯定不会厌恶他。
这些日子他赖在沈家庄,显然是对苍苍动了心。
苍苍年少不知事,万一被他稀里糊涂骗得了芳心可怎么办?
不可以,沈征心中焦躁不安,温归寒江湖漂泊没个定性,苍苍若真被他骗了,以后有的受苦。
他无法想象苍苍同任何人两情相悦的场景,任何人都不可以。
方才沈未苍无意间问起的话又回响在他耳边:“你就没有想过找自己的爹娘?”
可沈平江的警告也言犹在耳,他的身世绝不能提,会害了整个沈家庄。
沈征的目光变得坚定,他不需要找亲生父母,也不需要去查探自己的身世,只要有一男一女当做他的父母就足够了。
这一男一女是何身份不重要,甚至是否还活着都不重要。
“苍苍,你若厌烦我,我伤好后就去查自己的身世,”他一脸认真地看着沈未苍,“待查到我的身世,我就自请从沈家的族谱中除名。”
“这般,我就不是闯进你家里的外人了,苍苍可不可以就不讨厌我了?”
沈未苍愕然,下意识摇头:“不行!”
激动之下,她甚至没有思考,伸手就捂住沈征的嘴:“你不许去找自己的爹娘!”
她的手触到他的时候,沈征的呼吸都停住了,连眼睛都忘了眨,呆愣愣地看着她。
明日才是他的生辰,怎么今日就这么幸福了。
他甚至要以为这是自己喝了药已经睡着了做的美梦。
苍苍今日与自己好亲近,不但打自己不疼,还摸自己。
沈未苍见他没反应,又急切地说了一遍:“你听到了没有,不许去找你的爹娘!”
沈征这才想起眨眼:“为何?”
温热的气息拂在她的手心,沈未苍飞快地抽回手,又嫌弃地在他的中衣上使劲蹭了蹭。
沈征幸福地头晕,苍苍又摸他了。
“沈家把你养这么大,爹娘对你视如己出,你竟然还想着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沈未苍胡乱指责,
“你让江湖上的人怎么看沈家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些年我们怎么欺负你了!”
说到这里,她有些尴尬地咬了咬唇。
少女脸上难得有这般理亏可爱的神情,沈征柔柔看着她,忍不住轻笑一声。
沈未苍的脸腾地红了,还在强撑着气势:“总之,你不许去找自己的爹娘!”
她对自己还是有几分感情的,是舍不得自己离开沈家吗?
应该是的吧,十多年的时光,怎么能是温归寒能比的。
沈征的心里甜滋滋的,又有几分叹息,如果不将身份的事解决,自己要怎么向苍苍表明心意呢?
“那姐姐可以不讨厌我了吗?”
沈征柔声问她,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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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未苍走在回自己院子的路上,总觉得她好像吃亏了。
她捏着自己的手指头理着——
沈征让自己明日打他,不然就不让自己打他;
沈征让自己不再讨厌他,不然他就去找自己的爹娘。
最后沈未苍还是答应了沈征的要求,毕竟他只说让自己不讨厌他,也没有说别的。
她还是可以打他!
这么看来好像也没有吃亏。
“啊!”
刚迈进院子,她就扑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对方反应很快地抱住了她:“苍苍没有撞疼吧?让我看看。”
沈未苍听出这是温归寒的声音。
他小心地捧着她的小脸仰起来仔细地看:“还好,没有受伤。”
沈未苍往后退了一小步,有些埋怨地揉了揉自己的鼻尖:“归寒,你怎么在我院子的门口站着,吓我一跳。”
大冷的天,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站着做什么,和沈征一样傻不拉几的。
温归寒含着脉脉柔情看着她,他敏锐地察觉到苍苍已经将方才两人之间的暧昧忘了。
他眸中闪过几许失落,方才自己不应该任由苍苍跑掉,他应该追上来的。
当时他的脑中也一片空白,等他回去取了东西过来,却从玉蝶口中得知她去看沈征了。
温归寒等得心焦,哪里还能感到寒冷。
沈征明显对苍苍有意,他今日就是故意来这一出,在自己面前示威,又故意让苍苍愧疚。
“苍苍,我有话要对你说。”
温归寒等不下去了,他不能让两人的姻缘因为自己的优柔寡断而平白生出事端。
见他如此慎重,沈未苍的心也怦怦跳起来。
难道温归寒要对她表明心意了?
“什么事啊,这么一本正经的,”看着温归寒有些微微发抖的手,她明知故问,“搞得我怪紧张的。”
温归寒将手心的东西展示在她面前:“苍苍,我心悦你。”
沈未苍一直看着他的手,见他把手张开,抬手就把他手心的玉佩拿到手里:“这是什么?好漂亮的玉佩!”
这玉佩通体呈现暖白色,镂空雕刻着祥云和连枝,沈未苍满眼欣喜:“这是送给我的吗?”
温归寒点头:“苍苍,这玉佩是我温家传家玉佩,我心悦你,自然要送给你了。”
沈未苍把玉佩收起来,抬步往屋里走:“归寒,你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我都不知道回赠你什么好了。”
温归寒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已经走出去好几步了,赶紧转过身两三步就追了上来,切切地问:
“苍苍,那我方才说的,你可有话要同我说?”
沈未苍停下脚步,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什么话呀?归寒,你刚才说了什么?”
温归寒愣了愣,看着她清澈无辜的双眸,一时无法确定苍苍这是在同自己玩笑还是在委婉地拒绝自己。
他不敢再多问,苍苍虽然性情活泼爱闹,可应该是不至于在这种事上与自己开玩笑的吧。
刹那间,温归寒的心坠入谷底,火热的心瞬间被冰封住,方才一直未曾感觉到的寒冷与萧瑟一股脑袭向他。
既然苍苍拒绝了,他又怎么能再多说,他不舍得强求她,更不舍得看她为难。
“我......”他笑得比哭还难看,鼻子一酸,声音也带着些鼻音,“我没有说什么。”
沈未苍半信半疑地看着他,往他面前凑近了些,又踮起脚看他的眼睛:“是吗?”
温归寒局促地后退一步,强颜欢笑:“是啊,我没有说什么,苍苍,我先回去了。”
刚转过身,沈未苍噗嗤笑出声,在他身后含笑问道:
“没想到江湖上有名的少侠,堂堂问剑山庄的少庄主,竟然连同人表白心意都不敢多说一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