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得美,”沈未苍坐回椅子里,“我凭什么听你的,我想什么时候打你就什么时候打,我今日偏不打了。”
想让她对沈征柔声细语,她实在是不习惯。
这些年来她对沈征非打即骂,鲜少有好脸色,突然对他转变了态度,想必他也会起疑的吧。
沈征看着她,轻声说道:“姐姐,明日是我的生辰了。”
沈未苍施舍他一眼:“干什么,还想让我送你贺礼啊,你脸也太大了。”
“不,不需要贺礼,”沈征期待地看着她,“姐姐明日能不能陪我玩一天?就一天,往后姐姐想怎么打我都可以。”
沈未苍心中腾地冒起一股无名火:“沈征!”
她把要少打沈征几下的念头抛得远远的,上前又抬起手:“本小姐什么时候是那种动辄打人的人了?!”
“你说得仿佛我很爱打人一般,你也不反省反省,我怎么不打别人偏打你?!”
手腕被温热的手握住,她甚至没有看清,床上的少年就掀开被子跪在床榻上起了身。
少年看起来虽清瘦,力气却比她大了不少,看似轻盈地握着她的手腕,竟然让她挣脱不了。
“沈征!”
沈未苍发起火来整张脸明艳生姿,现在只恨没有带上鞭子过来。
沈征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道:“姐姐,只要你答应我明日陪我玩,我就让姐姐打。”
沈未苍有些凌乱,这算什么交易!
见她的神色似不愿意,少年抿了抿唇,加上自以为很严重的威胁:“不然,我就不让姐姐打了。”
沈未苍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连自己的手还被他握着都忘了收回来:“打你是什么占便宜的事吗,你以为我稀罕打你?”
沈征难得有些困惑地微微皱眉。
这些年虽然几乎每次见到苍苍都会被她打,但就像她说的,为何她只打自己不打旁人呢,自然是他对苍苍来说的特殊的啊。
难道他猜错了,还是说自己对她来说已经连泄愤的价值都没有了?
蓦地,他想到了现在还赖在沈家庄的温归寒。
难道是他取代了自己的地位?
沈征的眼底浮上隐隐的阴翳。
沈未苍察觉到他心情不佳,下意识用力将自己的手抽出来。
沈征的目光随即就落在了她的脸上。
不知为什么,她觉得有几分尴尬,干巴巴地转移话题:“你想让我陪你玩什么?”
“玩什么都好,”少年的声音很轻,“和从前姐姐未曾生我的气时一样就好。”
他恳求地看着她:“好不好?姐姐就看在明日是我生辰的份上,答应我好不好?”
沈未苍还当他的要求有多过分,听他这么说顿时感觉有些荒谬:“从前和现在有什么区别,不都是......”
说到这里,她难得起了几分不好意思,对她来说从前和现在真的一点区别都没有,不都是欺负他吗。
沈征却固执地摇头:“不一样。”
从前姐姐虽无意间也害自己受过伤,可那时候她是真心带他玩的,她对自己是没有厌恶嫌弃的。
“有什么不一样的,”沈未苍真的想不通,“我小时候差点害你在湖中被淹死。”
沈征的眼睛闪着亮光,表情也带着回忆:“可是我发热的时候姐姐会帮我用湿帕子擦脸。”
沈未苍:“......”
那是因为她怕沈征病死,万一他变成厉鬼回来找自己索命怎么办。
她觉得不可思议:“我还害你从树上摔下来摔断了腿,让你被爹责罚。”
沈征嘴角带着微笑:“可是那次姐姐也吓哭了啊,是我害姐姐受了惊吓,姐姐还不曾怪我呢。”
沈未苍:“......”
她满脸震撼:“我还打碎花瓶嫁祸给你,害你误食有毒的蘑菇昏迷,骗你去偷大哥的腰牌害你被大哥打......”
“姐姐那时还小呢,怎知什么是嫁祸,姐姐只是害怕被骂而已,”沈征面上的表情反而越加幸福,
“姐姐又怎么知道那是毒蘑菇,那腰牌姐姐也只是好奇想看看长什么样,后来不是又还回去了嘛。”
沈未苍:“......”
她狐疑地看着沈征,他自小看书习武,学什么都很快,脑子怎么会不好使?
难不成沈征是在诈自己,想让自己承认从前欺负他的桩桩件件,好等着他有本事之后找自己算总账?
还是说他真的和寻常人不一样,喜欢被人欺负?
沈未苍试探着摆出不耐烦的样子:“所以呢,这些事和现在不还是一样的吗?!”
沈征却还是固执地皱眉看着她:“不一样,就是不一样的!”
“你敢跟我这么大声说话,”回应他的是扇来的巴掌,“反了天了!”
沈征迅捷地再次握住她的手腕,声音却小了很多:“姐姐不答应我我就不让姐姐打了。”
沈未苍磨牙:“我不知道有什么不一样,怎么和你玩?明日我再甩你几鞭子也是和你玩,你等着吧!”
沈征未经思索便脱口而出:“只要姐姐待我似......”
蓦地,他语结了。
待他似什么?
若和从前一样,便是想让姐姐待他似亲弟弟,可他说不出那三个字。
少女不耐地看着他:“似什么?你怎么不说了?”
欲言又止,肯定有问题,这就是沈征犯病的根源吧。
沈征愣怔地看着她,脑中如同有烟花炸开,有两个字在他的心里一直急切地窜来窜去,恨不得自己窜到喉咙说出来。
“我想让你待我似情郎......”
情郎!
他终于明白自己的心意究竟落在何处了,他喜欢苍苍,他要的不是和小时候那般的姐弟相处,他想要苍苍待他如情郎一般!
可这番话怎么能说出口?
尽管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可他们两人在名义上就是姐弟。
沈未苍狐疑地看着沈征,他的脸怎么红了,莫非是方才服下的药起了药效?
“你倒是说啊,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
“我......”
沈征的目光忽然羞怯不自然地四处飘起来,声音也在飘:“我想让苍苍不厌烦我,不讨厌我,不嫌弃我。”
沈未苍哼了一声:“我厌烦你怎么了,我讨厌闯进我家里的外人,我讨厌你,也讨厌沈余晚!”
外人?
沈征恍然,的确,苍苍无数次表达过要把自己赶出沈家庄,她与自己翻脸也是因为得知自己不是爹娘的亲生子。
她未开情窍,只亲近自己的家人,本能地反感他和沈余晚这般的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