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虚空之中,黑暗的彼端,一个巨大的,不断轮转着的“火球”散发着温暖的亮光照耀着秦山。
秦山不知自己身处何方,眼前的东西是何物。
看着这巨大的火球,他的视线逐渐模糊,忽然间仿佛是脑海中久远的记忆重现,把他带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时光里。
儿时在海滩玩耍的他无意间注意到了正在缓缓沉没的太阳...一样的鲜红,一样的温暖,一样的让人见之不忘。
他隐隐有一种感觉,那不知是在远方还是咫尺的火球并不是所谓“恶神”,和他记忆里的落日更像。
不同的是这轮“落日”在不断的旋转着,仿佛是在凝聚着什么,越是中心处,颜色越深沉。
先是由黄变红...到了最中心处附近,由深红色转为暗紫色,再由紫色逐渐凝聚成一个黑色“圆球”。
比周围无垠虚空更加黑暗的黑暗...
这“画面”在秦山脑海中转瞬即逝,待他如何感应都再也没有再见那“太阳”。
“怎么样?不行的话我带你去见火焰修士吧?”
睁开眼,看到一直陪伴在自己身旁的瑟廉,秦山回以微笑道:
“不用...”
秦山没有把自己在脑海中观想到的一切告诉瑟廉,她为自己做的已经足够多了。
“我已经学会了。”
“学会了?”
瑟廉有些惊讶,虽然她对祷告一类的东西不是很感冒,但她也知道所谓“信仰”在某种程度上和魔法师们所崇尚的“智力”并无区别。
祷告时必须心无杂念的虔诚,越是强大的祷告越是如此,那些对神只崇拜到偏执的人修行祷告都需要花费许多时日,他怎么会只试了几次就成功了呢...
秦山没有再回答,而是牵起瑟廉的手,拉着她向屋外走去。
“亚当告诉我,他们曾经的首领亚冈缇本想借这祷告解放火焰恶神...他们似乎知道你...所以才没有参与我们和学院的战争。”
瑟廉对秦山说出来自己的担忧,在他冥想的这段时间里她想了很多,自己拿到这祷告的过程似乎太轻松了一些。
“你觉得他们想借我之手解放火焰恶神?”
“嗯。”
瑟廉走在秦山身旁,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火焰修士们在他来到卡利亚之后就一直放出消息:盗火者亚当手上有名为“恶神火焰”的祷告,这传说中的东西在这时候如此宣传,事后来看明显是刻意为之,意图太明显了。
她得到这祷告的过程太过顺利,火焰修士们对此似乎毫不在意一般,又或者...是太过在意了,急迫的想把这祷告送到他手中。
不仅急迫,也很确定,确定秦山会修行这祷告。
“呵呵...你这是关心则乱,想的太多了。这只是一个祷告而已,如果真能解放火焰恶神他们早就自己做了,怎么会等到让我来呢?他们看似轻易的把这种东西给我大概也是想有人能发挥这祷告的作用吧,至于我的那些话...他们大概是不信的,多半是想着和我拉一下关系,毕竟他们能不能继续在利耶尼亚待着还得看我的意思。”
“也有这种可能...”
“没必要想这么多,实力差距过大任何阴谋诡计都是没用的。”
看着侃侃而谈的秦山,瑟廉很是无奈。
瑟廉知道他没有这么笨,但他不想和自己说。
在她的印象里他从不会这样盲目自信,除了在安慰自己的时候...是不想让自己担心吗?
唉...
“你总这样...”
见瑟廉看穿了自己的装模作样,秦山只是笑着握紧了她的手,没有再说些什么。
瑟廉也只能紧紧抓着他的手不放开。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除了相信他,陪伴他,还能再做些什么呢。
就当是和星星与星星遥望着彼此一样吧。
...
牵着瑟廉走到一处无人的空地,秦山放开了她的手。
随着火红色的巨人火焰纹章在秦山手中消散,一缕火焰从他掌中飘起,在半空中快速凝聚成一个熊熊燃烧的大火球,四周的温度随着火球的变大而越发炽热。
红色的火球表面燃烧着红黄色的火焰,在膨胀到极限之后脱离了秦山的掌控向前飘去。
在漂浮一段距离后绽放出如托普斯立场一般的波纹,而后剧烈膨胀起来,忽然爆炸。
看着散落在青砖上逐渐熄灭的火焰,瑟廉漆黑的双眸也随之闪闪发光。
火球爆炸前绽放的波纹她已经在起创星雨,托普斯立场,彗星亚兹勒,划空癫火等许多祷告和魔法的施法过程中见到过了。
祷告与魔法同源的理论自不必说,早已是老生常谈,她只是没想到连源于恶神的巨人火焰祷告也是这般。
他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万物始于巨大的一...无上意志分裂了祂,因此诞生了诸神与众生...
“那波纹很眼熟吧。”
“嗯...所以你觉得火焰恶神也和癫火,和星月与黄金同源?”
“是的。”
“所以源流...所以老师看到的流星,我们起源法师所追寻的星星,还有蕴含生命的琥珀和卡利亚的月之源原是一个东西吗...”
瑟廉低垂眼眸任由那逐渐熄灭的火焰在自己心中闪烁。
穷极一生,牺牲无数代价所追求的东西忽然被这样摆在眼前她却没有一丝欣喜和开心,反而有些...孤独。
她忽然想起了那些被学院流放,被鄙夷的罪人,被视为异端的魔法师。
因学院刑罚而失去了眼眸,如今已经加入了火焰修士队伍的荆棘法师。
那些被荆棘刺瞎了双眼的罪人失去光明后反而在黑暗之中窥见独属于他们星和月。
那名为血星的红色亮光。
在她印象中那些愚蠢而卑贱的异端们反而比大部分魔法师,比自己更接近星星的本质...
所以自己和那些辉石法师们又有什么区别呢,都是一样在用错误的方法追寻着同一个东西罢了。
不同的是自己制造了许多没有意义的屠戮,执着于没有意义的争端,蕾娜菈啊...原来这就是我和你的差距吗,为什么你从不对我解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