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下放户这边,则呈现出另一番景象。
那些拖家带口的人们或站或坐,形成一排参差不齐的队列。
大人们大多神色呆滞,目光空洞无神,仿佛灵魂已被抽离躯体;
而孩子们则显得格外胆怯,一双双大眼睛怯生生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就好像置身于可怕的人间炼狱之中。
大队长们依次轮流拿起手中的名单册,开始高声宣读起上面的名字。
每念到一个名字,对应的人便会快步走到他们身后,等待下一步的安排。
整个场面虽然嘈杂混乱,但却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苏木如同疾风一般骑着那辆略显破旧但却被他保养得很好的自行车,车轮飞速转动着,带起一阵尘土飞扬。
转眼间,他便来到了目的地,只见他动作娴熟地刹住车,将自行车稳稳当当地停靠在了一旁。
随后,他迅速跳下车,手里紧紧握着那本记录着下放户名单的册子,迈开大步朝着前方跑去。
跑到傅长卿和武天娇跟前时,苏木脸上露出一丝歉意的笑容,嘴里不停地说着抱歉让他们久等之类的话。
简单寒暄几句后,他也不再耽搁时间,转身走向那些等待着的下放户们。
站定之后,苏木清了清嗓子,然后翻开手中的名单册,大声而清晰地开始念起下放人的名字。
随着一个个名字从他口中念出,被点名的人们纷纷应声上前。
待所有名字都念完,各个大队的队长们便各自领着自己队里的知青,登上了那一辆辆老旧的拖拉机。
伴随着发动机发出的“突突突”声,这些满载希望与未知的队伍缓缓驶出,向着附近的供销社进发。
因为谁也说不准下一次再来县城会是什么时候,所以大家都格外珍惜这次难得的机会。
不仅是知青们需要购置下乡所需的各种物品,就连大队长们也趁机采购一些日常生活用品,如大米、食用油、食盐等等。
当一行人浩浩荡荡抵达供销社时,眼前的景象着实让人吃了一惊。
原本宽敞的供销社此刻早已是人满为患,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拥挤不堪。
不仅如此,就连旁边的国营饭店也是挤满了前来就餐的人们,大家排着长长的队伍,焦急地等待着属于自己的那份饭菜。
还有不少人则是忙着给家里寄平安信,或是发个简短的电报向家人报一声平安。
邮政银行门口同样聚集了许多人,有的正在取钱准备用于接下来的消费,有的则只是想在身上多备些现金以防万一。
整个县城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集市,每一处角落都挤满了人。
那些已经买好东西的人,则按照事先约定好的地点集合起来,相互交流着购物心得以及对即将到来的下乡生活的憧憬和担忧。
等到知青们纷纷离开之后,下放户们面面相觑,眼神中透露出疑惑与不安。
“咱们难道不需要跟着那些大队长一起走吗?”有人小声嘀咕着。
众人你瞅瞅我,我瞧瞧你,谁也拿不定主意。
而此时,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被对面那一群身姿挺拔、整齐排列的解放军同志所吸引。
这些解放军战士们如同一排排青松般笔直站立着,威严而庄重。
面对这样的场景,下放户们心中既充满喜悦,又难免有些惶恐。
他们暗自思忖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会不会突然把我们抓起来判刑啊?”
各种猜测在心头交织,让他们愈发紧张。
就在这时,石大鹏站出来,沉稳地开口说道:“同志们,请大家都上车吧!请放心,我们部队已经为各位妥善安排好了住处。
不仅如此,连你们日常所需的生活用品以及粮食都已准备齐全。
在这里,你们将和当地的村民一样,通过开荒种地、辛勤劳作来挣取工分。
你们现在吃的粮食算是暂借,日后会从你们挣得的工分当中予以扣除。
至于生活上的各类用品,则是由我们部队医院的傅院长自掏腰包为大家购置的。
还有,目前你们所住的房屋也是我们部队的同志们暂时借给你们使用的。
不过别担心,你们的新家正在加紧建造之中,最多再过个三四天就能竣工交付啦!”
下放户们听得云里雾里,等听懂了随即喜极而泣,他们本以为下放北方,要把他们送去艰苦的农场往死整他们。
一身正气的解放军同志说的话,一点也像是不作假啊。
刚才登记名单的时候,还要他们写下自己会什么,曾做过哪个职业,虽然不知道部队的军医院傅院长到底想做什么。
可他们心中是信解放军同志啊。
一位老者杵着拐杖扫视眼前的众人,努努嘴说道:“我们老秦家听从解放军同志的安排就是了。”
陈有德看一眼疲惫不堪的妻儿,再看身后一群下放的人,淡淡地说道:“老婆,华辉,华章,我们一家也上车吧,不管怎么样,解放军同志不会害咱们的。”
林秀一手牵着一个儿子,他们的年纪还是半大的孩子,大儿子华辉今年7岁,小儿子华章五岁。
她的嘴角牵强一笑:“嗯,老公,相信我们一家会度过这个难关,船到桥头自然直,上车吧。”
其他下放人员已经陆陆续续排着队上了大汽车了。
在石大鹏他们的热心帮助下,孩子们一个个都被抱上了车,老人家也被小心翼翼地扶上了车,就连大包小包的行李也都被帮忙提了上去。
而且,还贴心地给每一户都发了一袋馒头,把他们的水壶也都灌满了水,吃喝问题在车上就都能解决啦。
这馒头可是用红薯、南瓜和面,连夜蒸熟的哦,
约莫有 56 户人家呢,最多的一家有五六口人,最少的就是老夫妻两个。
加起来正好坐满了三车人,再加上他们的行李,满满当当一大车。
吕城、石大鹏、李铁各自开着一辆补给车,朝着部队的方向愉快地行驶着。
车上的一部分下放户们都沉默不语,呆呆地发着愣,实在想象不出自己现在的处境到底是怎样的。
甚至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觉得自己就像罪犯一样,被押送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不过,孩子们可开心啦,抱着馒头就大口啃了起来,妇女们则在一边忧心忡忡地叹气,她们不仅要安慰男人,还要照顾好老人和孩子。。
但也有人不这么想哦,就像有句话说的:既来之,则安之。
真是有人欢喜有人忧喽!
刚出了车站的傅兴邦,远远地就看见了两道熟悉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