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跟大爹相比，还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李淏阳显得有些幸灾乐祸，“有没有挨爷爷打？”
“你小子。”李辉翔笑骂了一声，摇了摇头，“爸爸和妈妈都没有骂过你，也没有打过你，怎么？我看你此时的反应，似乎我当年没有挨你爷爷一顿打，你还有些失望？”
李淏阳摇头说：“不是，我就是好奇，你到底犯了多少错，才会挨爷爷那么多打？听你刚才说的，你在学校受欺负，大爹帮你忙，然后你好坏都不说一句，大爹因此挨了骂，从这些来看，你挨打，也不完全是没有道理。”
“呃......”李辉翔嘴角抽了抽，李淏阳还不如直接说‘你就是忘恩负义’。
一时间，李辉翔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过之后，说：“小时候，爸爸和你大爹之间，也是闹过几次争斗的，说来也奇怪，爸爸记得和你大爹之间发生过争斗，却想不起争斗的起因，但是爸爸记得，你大爹从小，《四大名着》，世界名着，初中的时候，你大爹几乎就已经看完了，而且，你大爹看的小说也很多，可是爸爸就不同了，爸爸小时候，并不爱看书，但是，爸爸很爱听你大爹讲故事，你大爹看了书，就会讲给爸爸听，爸爸记得很清楚，你大爹给爸爸讲的第一个故事叫做‘奇侠杨小邪’，第二个故事‘狂侠南宫鹰’......再到后来，金、古、梁三大家的着作，都是你大爹给爸爸讲的，你大爹讲过之后，爸爸才开始有了兴趣，慢慢地也开始会看书了，但是，也开始正式步入了一天不犯错不挨你爷爷打就不好受的日子。”
......
2000年6月底，又是一年一度小升初考试。
这一年，李煜麒在老家，不但建起四个鱼塘，而且还在鱼塘旁边开了块空地，盖了一个酒厂。
酒厂建造很顺利，已经到了收尾阶段，但是李煜麒却是放了工人假，因为小升初考试的时间到了，他要回城里。
一是因为他儿子今年小升初，二是因为，县城的房子，他进行了一下改造，要装一扇门，趁这两天，他想自己动手做一道木门。
本来李煜麒想着，儿子的小升初考试，他要去守着的，可是当他回到县城家里之后，他改变了想法。
因为他发现，儿子李辉翔总是能够挑起他内心的无名火，要不是马上就小升初考试，他一回到家里，怕是就要动手‘修理’一下那个‘混世魔王’。
进屋之前，李煜麒脑海里幻想着，进屋之后的画面应该是：儿子有了紧张感，正忙着复习，争取考个好成绩。
哪曾想......
他进屋之后，确实是有人在看书，不过却是自己的女儿，而且，女儿是独自一人在家。
问了女儿之后才知道，今天儿子去学校拿准考证，早上出去到现在没回来，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妻子刘敏已经是学校、同学以及儿子平时跑出去爱去的地方都找了个遍，都没找到。
回来吃了午饭之后，又挨个同学家去找去了，现在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也还不见回来。
了解这些情况之后，李煜麒整张脸顿时便沉了下来，见状，他女儿心里清楚，自己那弟弟，今日怕是又要挨上一顿了，于是便放下手里书，“小超爱去舅舅家跟小宇他们弹玻璃珠，我去舅舅家看看他在不在。”
李煜麒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朝女儿点了点头，他如何会看不出来，女儿这般做法，其实是担心等一下他对自己儿子的‘修理’，这是去帮儿子搬救兵去了。
女儿刚走，妻子刘敏也是回到了家里，见到他，明显顿了一下，他从妻子眼中，看到了一抹恍然。
“哪里能跟小梅比嘛？小梅根本就不用人提醒，一有时间就自觉的看书，这小子倒好，所有的聪明都用来做这些让人窝火的事情上面。”
听到丈夫的话，妻子刘敏道：“在他舅舅家，说是中午吃饭的时候去的，去了之后就一直在那里，我也是找了个遍，在街上遇到小芬（李辉翔小姨），说起小超去拿准考证一直没回家这事，小芬提醒说，他们几老表（几个表兄弟）一有时间就喜欢弹玻璃珠，说不定就是约着去弹玻璃珠去了，这才去了哥哥那里，果然在那里。”
“那怎么没把他带回来。”
“妈（李辉翔外婆）说他明天考试，今晚煮了猪脚，就让他在那里吃，我也不好驳了老人家的面子。”
李煜麒笑着哼了一声，“你回来遇到小梅了吧。”
刘敏点了点头，李煜麒道：“他明天要考试，这次就放过他，等他考完试，再跟他算账。”
听到丈夫这话，刘敏心里清楚，丈夫已经看穿了自己和女儿心里帮儿子‘搬救兵’的想法，不过丈夫话里的意思，这顿‘修理’，儿子算是暂时逃过了，心里不由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李煜麒又说：“这小子，我现在都有点后悔送他去练武了，说不定就是习武让他分了心。”
“管太严了也不好，他出去玩，也都是他们几老表一起，男娃娃嘛，贪玩一些也正常。”说着，刘敏看向丈夫，“你吃了没有。”
李煜麒摇了摇头，刘敏道：“小梅也去了哥哥家，妈肯定也留她吃饭了，我们两个煮个面将就对付一下？”
李煜麒点了点头，接着长长叹了口气，“真是让人不省心，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我私底下还跟三哥说，他去练武的时候，让三哥也教育教育他，看来三哥拿他也没办法啊。”
“三哥喜欢他。”刘敏一边忙活，一边说：“再说了，毕竟不是自己的，重不得轻不得，拿着打也不是骂也不是，我看啊，他只害怕你一个。”
“我还要怎么样？打也打了，哄也哄了，别说管三天，三个小时他都管不了，我现在忙着老家那一堆事，酒厂马上就完工，煮酒的师傅也还没去请，乡里又让我当村里治安员，我是推了又推，周老表劝我，治安员先干着，工资虽然不多，但这个位置，意义不在于挣多少钱，我是真不好拂了他的面，不去做这些事，你们娘三还有这一大家子人，开销从哪里来？去做这些事，你们又谁也拿不住这‘小魔王’，还真是老的不顺心，小的也不顺意啊。”
“先吃吧。”这个时候，刘敏已经煮好了面，放在桌上之后，转身又去给李煜麒拿醋，“老的又怎么了？哪个老的？”
“老三，老三都多大了，还坐不到一个家（找不到媳妇），爸妈都要愁死了，老二还好，从宣威回来以后，在村里开了个小商店，挣他那个小家的开销，没有问题，还有就是大妹，无法生育，是个大问题，爸妈也找我说了，不行的话，就让大妹回家来，我找大妹说了，大妹虽然不情愿，但也还是同意了，问题是张家不同意，说是宁愿不要小的，也不和大妹分开，硬拆也不行，但是不能生，对张家也不公平啊。”
“一步一步来吧，对了，等一下他们姐弟回来，你不要骂他，毕竟明天他要考试，万一他心里赌气，故意......”
李煜麒点了点头，“换做以往，我早就冲到他舅舅家里去了，本来就是为了他考试，顺便把门做出来装上，现在看来，就不应该为了他考试，只该为了这扇门。”
......
“大爷爷不能生育？”听到这里，李淏阳疑惑出声，打断了李辉翔的思绪，“不对啊爸爸，先前在大爷爷家，不是还见到了张钰姑姑吗？张钰姑姑不是大爷爷的孩子吗？还有三爷爷，三爷爷坐不到家，是不是因为他少了一条腿的原因？”
李辉翔顿了一下，显得有些沉重，“你张钰姑姑，是抱养的，你大爷爷和三爷爷，他们两个的残疾，是后天原因造成的。”
“什么后天原因？”李淏阳问道。
李辉翔看了他一眼，“那是2003年......”
小升初结束之后，李辉翔的分数，在全县只排在了中下游，不过还是顺利考上了初中。
他上初中之后，他父亲李煜麒，在酒厂建成，请来酿酒师傅之后，便讲酒厂交给了他三叔打理，酿出来的酒可以零售，也做批发。
因为是蒸馏酿造工艺，蒸馏之后的原料，成了酒糟，酒糟可是养猪和养鱼的上等料，所以，李煜麒的三弟还同时打理着鱼塘以及酒厂配套的养猪场。
而李煜麒则是担起了村治安员的工作，陪同各村干部乃至乡干部，响应国家政策号召，抓起了‘计划生育’。
但是干了没多久，李煜麒便不愿意再做下去了。
因为，在抓‘计划生育’的时候，对于那些超生的群体，李煜麒每一次都会心软，他做不到去把那些还在‘月子’里的母亲，又或是陪‘月子’的父亲，都抓去做‘手术’，每一次，他都会故意放走或是事先就把消息透露出去。
他的这些做法，自然引起了部分‘公家人员’的不满，所以，他这个治安员的工作，做得越发的让人堵心，他干脆直接辞了。
当然，辞职之后，他也不是没事做，他老婆的哥哥，他的大舅子有一个装修队，而他有着管电的经验，对于排线装电还是比较专业的，加上酒厂和鱼塘都有他三弟在打理，所以，他便去了他大舅哥的装修队。
他这个选择，不仅仅可以挣到一份不错的工资，而且并不影响他照看酒厂与鱼塘，最关键的是，他可以每天都回家，至少，家里那个‘混世魔王’，会收敛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