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音禾一走马上任,就接到了任务,跟何庚一同前往地下赌场拿人。
朝廷并不禁止民间开设赌场,但有些黑道上的刺头借着赌场行骗,欺男霸女、贩卖人口、夺人钱财,害得一些正经人家家破人亡,这就明晃晃跟府衙作对了。
这样的刺头,一旦冒头,没有不被府衙捉拿的。
普通的刺头,府衙多派几个衙役也能拿下。但这次的黑老大,是个老狐狸,手段狠辣,还能事先闻到府衙的风声,有所准备。寻常衙役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抓捕几次,都落了空,至今没能查到那黑老大的真面目。
府衙只能请禁卫军出手。
施音禾功夫了得,但办事能力还待考察。因而,晋城的京兆府尹一上报,皇上便想起她来,让她跟何庚出去办一次差,看看她的手段。
但让皇上始料未及的是,这趟差,竟是皇后这边的人设的局,他能想起来让施音禾去接这个案子,也是皇后的耳旁风起的作用。
施音禾接下任务时,那黑老大已经布好了网,等施音禾入瓮。
赌场设在城西的马市,这里是晋城边缘地带,鱼龙混杂。
施音禾跟何庚带着几个侍卫,分别守在那个伪装成酒楼的赌场周围。
据安插在里头的探子回报,一切如常,那黑老大并未察觉他们的包围。
等听到里头有女子被欺凌的哭喊声,施音禾跟何庚对望一眼,何庚吹响口哨,埋伏在四周的众侍卫一拥而上,提着刀破门而入。
何庚跟施音禾跟在后头冲进去。
随着一间间包间被侍卫们撞开,里面各种腌臜场面一览无余。有女子被撕破衣服,正在一些个糙汉怀里挣扎的;也有在赌桌上正赌得心神恍惚,两眼通红的公子哥。
还有几个人,发现被骗后,想反抗,正被那些黑老大的爪牙鞭打的。
整个鬼哭狼嚎乌烟瘴气。
他们果然肆无忌惮、毫无遮拦。
何庚跟施音禾都怒火中烧,提剑就往里闯,左右开弓。
只听得一阵刀枪碰撞,传来各色男女到处逃窜的哭喊声。
围捕出乎意料的顺利,很快,酒楼的大厅里,跪满了被抓出来的那些爪牙。只是,没找到他们要的黑老大。据说,那黑老大是个独眼龙,常年戴着面具。
侍卫们将他们两手反绑,围在中间,打算一个一个逼问黑老大的去向。
其他被欺凌的女子跟参加赌博的公子哥们,也被驱到一个空房间,等候发落。
还没开始问话。
只听到二楼传来几声脆生生的鼓掌音,施音禾抬头往上望去,正对上迎面射来的一道寒光,那寒光,来自一个男人狼一般的注视。
二楼连廊处,正站着一个修长身材一身华服的男子,那男子脸上戴着面具,可不就是传说中的黑老大么?
她没想到,那黑老大竟这般玉树临风,远远望去,有一种遗世独立的疏远冰冷,仿佛天上谪仙,只不过,他是那个腹黑阴鸷的谪仙,绝不是阳光下的天神。
“想必,阁下就是那位一战成名的左副统领了?果然好身手,我这些个手下,跟您比起来,简直就是块不中用的软豆腐。还不够您玩的。”
那人开口说话了,声音带着磁性,有种甜腻的魅惑感。一般女子,听到这样的男声,只怕身子已经酥了半边,只听他差遣了。但在施音禾跟何庚这样有功夫的人耳里,他的声音听着甜腻,却带着莫名的压迫感,让人不适。
他明显是对施音禾说的。
“你就是黑老大?”施音禾丝毫不受他的影响,沉声喝道。
何庚从背后暗自扯了扯她的衣袖,低声说到:“小心,他是有备而来,咱们一会见好就收,别跟他死耗,更不要乘胜追击,就怕有陷阱。”
何庚早就知道这是皇后的局,他只负责配合,至于施音禾会不会出事,那就由不得他了。毕竟,人家施音禾的确是功夫上乘,一般人近不得身的。到时,他趁乱暗中帮施音禾逃出去,皇后不明就里,也说不得他什么错处。毕竟,他已经配合了。
何庚压根就不希望施音禾出事。
他这么一提醒,施音禾立马警醒,怪不得这么顺利,合着人家在等着她呢。
她环顾四周,酒楼前后,不知何时,已经大门紧闭,还有彪形大汉把守。她跟何庚几个,已经反被人家包围了。
那人勾嘴一笑:“什么黑老大?别说得这样难听,本人姓邹名泽,肤白貌俊,跟姑娘很是般配。本人未婚配,正缺个压寨夫人,姑娘若不嫌弃……”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施音禾怒火中烧,打断他的话,抬手就想往楼上那人身上打暗镖。手腕一软,使不上劲,她心里一惊,看向何庚:“糟糕,咱们中毒了。”
那邹泽阴恻恻的微微一笑:“姑娘说错了,只是你中毒了,不是你们中毒了。他们早就服了解药,这里的毒,只对你有效。”
施音禾难以置信,眼里喷着火,怒视何庚:“你跟他们联合算计我,为什么?”
何庚悄么声往她手里塞了颗药丸,低声说到:“这是解药,一会偷偷服下,没事,咱们打不过,还是有办法逃出去的。”
邹泽早就看出来何庚的小动作,笑得更欢了:“何庚,没用的,你手里的解药早就被调包了,那是假的解药。”
“你!”何庚脸色一变,怒道:“你们竟连我也算计?”
“为何不能?”邹泽眉尾一抬,不屑说道:“你只不过是一枚棋子,你以为你那主子真相信你?真是猪脑。”
邹泽接着朝四周包围的那些彪形大汉发号施令:“全给我拿下,今儿一只苍蝇都别给我放出去。”
话音刚落,人已经优雅转身,往包厢去了。
何庚想追上去,却只听到那人说话的回音:“别追了,你也中了软骨散,功夫使不上,还是老老实实等候发落的好,免得受皮肉之苦。”
何庚无奈,再看施音禾时,表情痛苦,愧疚难当:“对不起,我没料到是这样。”
施音禾默默看着他,不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