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
杨镇跟廖婉宁还有安氏商量成亲事宜,说到嫁妆,廖婉宁支支吾吾,久久不肯表态。
“莫不是担心你父亲不认同这门亲事?”杨镇问道。
“我私自跟你回来杨家,已经算是私奔,父亲母亲心里不痛快,你又不是不知道。”
廖婉宁委屈说道。
杨镇内疚不已:“这事怨我,要不,我跟你回一趟璋洲,以三媒六聘之礼下聘。杨家虽然不复从前,但曾经是皇商,也是能说得出去的。”
“三媒六聘?你杨家如今的家底,能筹备出多大的场面来?”廖婉宁一想起杨家的落魄样,不免沮丧。
杨镇说道:“这事不难,我想办法跟亲友挪些应急便是。”
安氏一听杨镇要借人家银子娶亲,心里老大不痛快。欠施音禾的,他们杨家可以赖,她也能睁只眼闭只眼。她一直觉得女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只要进了杨家,便所有的一切都是杨家的,包括钱财。但借其他亲友的银子是要还的,杨家如今这点家底,吃喝尚且勉强,如何还债?
安氏瞧着廖婉宁的样子,竟闭口不提嫁妆,那可不行。施音禾当初只是以童养媳身份住进杨家,还带进来这么多商铺田产,供杨家好吃好喝好些年。她廖婉宁想当正妻,嫁妆至少也要跟施音禾一样。
安氏一直以自己能养出杨镇这样优秀的儿子感到骄傲,杨镇读书时便比同龄人厉害,后来老爷去世,他不得不出来接手家业,也敢只身出去闯荡,有胆有谋,可不像那些光会吃喝嫖赌的纨绔子弟。往年走亲访友,谁不夸她有个能担事的好儿子?且不说能力,凭他那英俊儒雅的相貌,走出去,不知看羞了多少深闺女子。
杨镇这样出挑的样貌能力,哪怕侯门小姐也是配得上的。
廖婉宁若不是怀着身孕回到杨家,她安氏答不答应这门亲事,还有得挑呢,如今,竟还在亲事上扭捏上了,这让她安氏如何不憋屈?
等等,怀着身孕?既然有孕能让她安氏不得不答应,那也能让他廖家没有退路。
安氏眼珠子一转,说道:“施音禾到杨家的时候可是带着好些家产的,那时都还没许她正妻之位呢,她就带着这么多进来。进杨家几年,贴补家用的,也是不少。这些,你们都是有目共睹的。如今婉宁可是要当正妻的,这嫁妆嘛,我们杨家也不想为难廖家,你只拿出施音禾一样的东西来,我们也就认了。”
跟施音禾一样的嫁妆?大夫人可真敢想。
廖婉宁不可思议的看着大夫人。
杨镇更是一脸懵,母亲这是疯了么?施音禾可是把整个施家的家产都带进了杨家。廖家是有兄弟姐妹,父母也是建在的,廖婉宁再大的本事,廖家也不可能拿得出来这么多。
“娘,您这不是让婉宁为难么?”杨镇有些恼怒,不免责怪起母亲来:“她跟施音禾不一样,不争这些。”
安氏满眼不屑:“有何不一样?我看她逼施音禾离开杨家的时候,倒是厉害得很。她既能这样去谋一个外人的家产,怎的就不舍得让廖家拿出点像样的东西来?还是她心里压根就没有你杨镇?还是觉得杨家不值得?”
廖婉宁脸色越来越难看,听到最后,几乎是一阵红一阵白,竟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娘,婉宁是怀孕后跟父母决裂出来的,岂能回去提这些?”杨镇一脸焦急。
安氏睨了他一眼,不急不慢的说道:“你不用跟我急。要不是他廖家怕未婚先孕事情在璋洲露出来,污了廖家名声,连累其他子女,会让你把人带回晋城么?我猜,他们此刻应该对外宣称,婉宁外出养病的吧?”
廖婉宁脸上羞愤不已,眼里更是噙着泪,她不敢对长辈动怒,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杨镇。
杨镇看着心疼,对母亲的口无遮拦更是恼怒:“娘,如今婉宁可是杨家的人,还怀着杨家的长孙,您何必说这些难听的话去噎她?何况,她怀孕,也有儿子的事,您这是打儿子的脸么?”
安氏一想到施音禾带着那么多东西离开杨家,早就对廖婉宁心生不满,如今她竟还不想提嫁妆,安氏如何咽的下这口气?当即怒道:“有你什么事?施音禾以童养媳身份在杨家住了五年,安分守己,也没睡到你床上,更别说怀孕。偏她就能爬你的床,还怀上了孩子。她能做得出来,还不让人说么?”
廖婉宁又恨又急,禁不住捂着脸,泣不成声。
安氏是个嘴快的人,也不打算惯着廖婉宁,接着说道:“我不管,嫁妆必须有。赤条条嫁进杨家,这事说出去,人家还不笑话我杨家?你且抬头望去,哪个有头有脸的人家娶妻不带嫁妆的?这个脸你们丢得起,我可丢不起。”
廖婉宁见安氏不依不饶,只得委屈说道:“大夫人,父亲母亲当初的确让我对外称病,私底下是赶我出门的。如今回去,不管说什么,只怕他们不肯听……”
“听不听可不由他们,”安氏咬着牙说道:“他们不是怕你未婚先孕坏他廖家名声么?你就回去闹,若不答应,便敲锣打鼓的大着肚子登门,让街坊邻舍都知道。我看谁还会把女儿嫁入廖家?谁又肯娶廖家女儿?我就是要让他廖家全族都出来给你廖婉宁贴补嫁妆。”
安氏的话就像一巴掌打在廖婉宁脸上,刮得生疼,她又羞又怒,呆若木鸡。
杨镇想不到母亲能说出这样的话,他简直要气疯了:“娘,这样故意回去脏污娘家门楣的事,你让婉宁如何做得出来?……”
“什么?不舍得脏污她廖家,倒舍得糟践我杨家?杨武杨轩日后不娶妻么?二房三房日后不需要嫁娶么?施音禾懂事,不肯做对不起杨家的事,她廖婉宁倒做得理所当然,我杨家欠她什么了?我没要求她拿的比施音禾多已经算看在长孙份上了。既然有本事把施音禾赶走,也该长点本事,拿出比她还多的嫁妆才是。”
安氏毫不客气,说得廖婉宁全身血液往上冲,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羞愧难当,无地自容。
“我把话放这了,要如何做,你们自己掂量掂量,我也没工夫跟你耗,只希望你能像施音禾那般,做事果断利落些,别跟我扭扭捏捏。”
安氏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