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颠回家,父母已经在天井中摆好了饭桌,父亲正和大伯在喝茶聊天,母亲和大伯母也开始一趟一趟的从堂屋里往外端着饭菜。
看到他回来,母亲脸上浮现出忍不住的笑,“大钧回来了,快去洗手,就等你了。”
徐大钧先是和大伯大伯母打过招呼,也顾不得先冲澡了,简单的抹了把脸之后,就忙活着帮母亲端菜,摆碗筷。
一边还说着,“爸,妈,你们先吃就是了,不用等我的,大伯和大伯母都好饿了。”
大伯母笑得爽朗,“大钧啊,你大伯和你爸刚刚把你的炕弄好,我们也才坐下没一会儿,再说这瓜子点心的也没少吃,哪就饿着了。”
母亲说道:“大嫂,行了,你也赶紧坐下吧,咱这就开饭了。”
今年夏天刚开始的时候,父亲又在天井中加了一盏大灯,此时这灯一开,虽然亮如白昼夸张了些,但也是照的整个天井亮的很。
一番推让之后,各就各位,父亲坐到了背北的主位上,左手侧是大伯和大伯母,右手侧就是母亲和他。
徐大钧扫了一眼,呵呵,四凉四热,另有兰陵特酿和一旁水龙头上挂着的两袋子扎啤,还真是够丰盛的。
徐大钧倒了一圈酒,结果四位大人都说喝白酒,他只好自己换了一个一斤的大杯子,倒上了啤酒。
喝啤酒就得大杯,这一斤的杯子正好,三口到五口灌下去,在这个炎热的夏季可是难得的享受,再说了,若是小杯的话,那就不用吃饭了,光是不断地起身倒酒就行了。
“今天多亏了大哥及时报信,大钧他爸才能有惊无险,而且还因祸得福,赚了一笔小钱,这第一杯酒,我们全家必须敬大哥大嫂。”母亲领了开场酒。
“来,大哥大嫂,喝。”父亲附和。
徐大钧也说道:“谢谢大伯大伯母。”
大伯仰头就要喝,却被大伯母拦住了,她笑着说道:“这算什么,还是老三有福,咱一家人就别客气了。”
说着,大伯母一仰脖率先干了下去。
于是,众人纷纷举杯,大人们都是一口,徐大钧则是吨吨吨的三大口。
一杯冰凉的啤酒下肚,徐大钧打了个嗝,再次给每个人倒满之后,众人便开始边吃边聊,毕竟是一家人,开场客气一句也就行了,再说,主要的还在吃上。
徐大钧一筷子夹了半个狮子头,三两口下了肚,啧啧赞道:“这个好吃,大伯母的手艺越来越棒了。”
大伯母笑得更开心了,伸筷子又给他碗里夹了一个,“你爱吃就行,来,大小伙子多吃点。”
母亲笑道:“还有这个炝牛肉丝也是你大伯母的手艺,味道真是好,我就做不出这个味儿来。”
徐大钧夹了一筷子,鲜香得很,还带有微微的辣味,在这夏天吃,可是开胃的很,吃了两口,他忍不住又端起酒杯,说,爸妈大伯大伯母你们也喝啊,然后又是一大杯下了肚。
不过五分钟,小小的五人饭局就已经分成了三拨,大伯母和母亲聊起了菜谱,一会儿又变成了东家长李家短的日常琐事。父亲和大伯则是两个闷葫芦,除了偶尔的说起今天的遇险和收获之外,也就偶尔提两句不在一起的兄弟姐妹如今的生活情况。
只有徐大钧一会儿这边插一句嘴,一会儿那边让一下酒,大多数时候却是自斟自饮,大口炫着饭菜。
一顿饭吃了足有一个多小时,大人们习惯了早睡,大伯大伯母得空也就告辞离开了。
新鲜出炉的火炕,他已经看过了,上面铺了两层晒了一天的旧被子,再在上面铺上一层人造革的隔水垫,往上一坐一躺,软和的很。
最主要的是,这个火炕可比之前那张单人床大多了,徐大钧都恨不得先上去打两个滚过过瘾。
就是吧,十斤啤酒下肚,再加上吃了不少的饭菜,徐大钧没有立即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想要出去走走消消食。
没办法,这么多啤酒下肚,睡觉前要是不多放几次水,怕是任务也做不安稳的。
刚要出门,正在收拾饭桌的母亲突然说道:“说来好笑,今天下午咱家门外也不知道从哪里跑来一只小土狗,一直汪汪汪的叫个不停,你爸出去赶了几次,过不了一会儿就又回来叫,直到你回来之前,这才不见了踪影。”
“我看这只小土狗像是刚刚出生不久,你出去的时候留意一下,若是没有主人的话,咱家倒是可以收养。”
徐大钧点头答应,心中却是想着,难道是那只小恶犬?这是打上门来了?这么记仇的吗?
想着想着,就想起来呲了他手背上几滴童子狗尿的事来,哼,最好不是你,否则就来我家打一辈子工吧。
出了门,他还刻意往今天遇到小恶犬的方向走了一圈,却是毫无发现,他也没在意,走着走着就绕回了海边。
甩掉鞋子,赤着脚感受着沙砾中残留的温暖,他漫无目的的随意走着。
夜晚的大海黑漆漆的,若不是还有海浪的声音,还真像是一头巨大的怪兽匍匐,越往远处看,这种感觉就越明显。
好在今天的月色不错,颇有种‘海上明月共潮生’的意境,将这种对于未知的恐惧冲淡了不少。
然后,他又想到了今天父亲莫名其妙的遇险和那条本不应该出现在近海的大鱼,虽说这次他恰好赶上了,将父亲有惊无险的救了回来,但万一自己不在呢?
但是不让父亲出海,他怕是会闲出病来,当然,若不是自己的学费催逼着他,父亲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几乎天天都要出海一次。
父亲虽然学历低了一些,但也不是认死理的固执性子,只要能证明自己有能力自力更生,说服父亲放弃渔民这一职业倒也不是一件太难的事
母亲倒是在年轻时因着那场运动的原因,而走南闯北的见过世面,后来又做过几年民办教师,正儿八经的高中毕业文凭。
而且为人热情而真诚,就是太过于直爽了些,对她好的,她就十倍回报,对她不好的,那就老死不相往来。
想了一会儿,对于父母的未来职业规划还是没有丝毫头绪,主要吧,还是自家资本太可怜了,算了,还是等慢慢和父母商量商量再说。
然后,他感觉到了来自某个部位的急剧膨胀,抛开了所有心思,噌的一步就蹿上了海边的一块礁石上,面朝大海,痛快挥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