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微看着柳臻手中的请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伸手接过。
仅仅只是那匆匆的一眼,她便知道,即使柳臻知道沈悦琳有问题,他还是要跟她成亲。
“姜大人......”
“柳兄!”
“姜大人如今不是四年前初入大理寺的评事了,如今姜大人风头正盛,未来还会身居高位,就不要为了在下的一些小事劳了心神。”
姜微沉默片刻,终是伸手接过柳臻手中的请帖,紧攥在手中,声音略显低沉地说道:“你决定好了是吗?那你今日为何还要来找我?”
藏在袖中的匕首被柳臻那微微颤抖的手紧紧抓在手里,突然间,他猛地拔了出来,锋利的匕首瞬间抵住姜微的喉间。
姜二刹那间现身,迅速拔剑,稳稳地横在柳臻的脖颈处,那架势,仿佛只要柳臻稍有动作,便会人头落地。
“姜二!”姜微大声喊道。
柳臻红着眼,看着姜微,心中满是痛苦与挣扎。四年的兄弟情,如今竟会走到拔刀相向的地步。不......好像这一切是因他而起......
姜微却丝毫不惧抵住喉间的匕首,看着柳臻,丝毫不敢相信,“柳兄,你决定好了,要为她......杀我?”
“应允我,我只想与她成亲,只想让她成为柳家妇!”
“所以你就让整个柳家陷入被动!”
“我要你答应我,让她与我成亲!”
“柳臻,你的一时糊涂会害了许多人!”
柳臻却意外地笑了,“姜至,你也曾经一时糊涂过,你怎么不说你的所作所为也会害了他人,我如今,不过是想跟她成亲。”
这能一样嘛?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我爱她,我就要与她成亲!”
姜微目不转睛地看着柳臻,就这么看了好久好久。过了半晌,才从口中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好。”
柳臻缓缓收回匕首,然而姜二的剑却依旧横在柳臻的脖颈处,丝毫没有收回的意思。
姜二脸色阴沉,目光冷冽。
“姜至,你......甚好,你有你需为之事,我亦如此。这一月,我定会将阿琳看顾好,使其不阻碍于你,烦请你也瞧在我的情面上,放过她。”柳臻的声音带着一丝祈求。
姜微的眼中盈满了悲戚,眼眶逐渐变得通红。她知道,曾经志同道合、并肩前行的挚友,从今天开始便要形同陌路。
“君之前程,吾不涉焉,愿君安好。”
柳臻朝姜微拱手作揖,起身之后,未曾瞧姜微一眼,亦不顾脖颈处的长剑,径直迈步走了出去。
姜微侧头,看着柳臻渐去的背影,那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中被拉得修长,却显得如此落寞。
这个背影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儒雅之气,只见他双肩微微下垂,脚步略显沉重。
那以往挺直的身姿,如今却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和沧桑,只有无尽的孤寂如影随形。
风悄然吹过,扬起了柳臻的衣角,却显得那般零乱。
话中之意,她听出了,柳臻走出这个门后,二人自此便将形同路人。
姜二将剑收起,走到姜微身边。
“姜二,你于暗中跟随他,别让他出事。”
“家主,属下不明白。”
“你不明白什么?”
“他要杀家主,为何您还命属下护他周全,这岂非徒劳之举?”
姜微转头看向姜二,说道:“姜二,于这京都之中,本官最为信任柳臻,他断不会对本官不利。即便今日他这般冲动行事,本官亦坚信其中必有隐情。”
姜二仍旧不明所以,但也未再追问,于他心中,唯有自己最为可靠,毕竟人心叵测。
————
转瞬之间,便到了谢燃的及冠礼。
京都掀起了一阵风潮,好不热闹。
两年前,谢燃还仅仅只是靖北侯府中那个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纨绔世子。
然而如今,时过境迁,靖北侯府因着种种功绩水涨船高,晋升成为了靖国公府。
而那曾经声名狼藉的纨绔世子谢燃,也凭借着自身的努力和机遇,被陛下亲封为五品将军。
昔日里众人眼中的浪荡子,如今身着戎装,英姿飒爽,眉宇间透着坚毅与果敢。
靖国公府世子、定远将军谢燃的及冠之礼,府前人头攒动,车水马龙,前来恭贺之人源源不断。
许多达官显贵携着厚礼,早早地便在府外等候,期望能在这重要的时刻与靖国公府拉近关系。
京都的世家娘子也有了心思,如今的谢世子可不再是纨绔子弟了,而是深受天子信任的近臣,其前途光明,未来不可估量。
倘若能获谢世子的青睐,往后的日子必然截然不同。
会成为靖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亦是未来的当家主母,还是将军夫人。
大长公主府的淮阳郡主便是其一。
她特地进宫去问了楚曼宁,得知谢燃不会成为驸马,那她就放心了,谢燃是她的。
对于谢燃,她志在必得。
“淮阳郡主到!”
后院的女眷纷纷转过头看去,淮阳郡主庄雨眠身穿一袭月白色的云烟衫,衣袂轻扬,那衫子以银丝精心勾勒出精致华美的花纹,在明媚的阳光下闪烁着时隐时现的光芒。
“郡主安好!”众娘子纷纷欠身行礼。
庄雨眠目光扫过一圈,见在场的娘子皆不如自己貌美,更是得意。
房内的谢燃焦躁不安,转头看向身后的沙笔,问:“元和来了吗?”
沙笔赶忙摇摇头,一脸紧张地回道:“世子爷,沙砚在外面守着,若是见到姜大人,肯定会立刻回来禀报的,但是截至目前,姜大人没有来。”
谢燃闻言,脸上瞬间浮现出失落的神情,眼神也变得黯淡无光。他喃喃自语道:“他是不是在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对,一定是这样的,之前方逸成亲,我们都在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
沙笔欲言又止,其实他想说的是,外面已在传世子爷与姜大人存在断袖之癖,姜大人想必为了避嫌,估计是不会出席的。
可偏偏世子爷看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