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要说话。”
现在这情况该如何是好?“怎么是你来?”我看着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凤眼的元墨打晕那几个看门的,来到我身旁用剑劈开缠在我与李行胥之间的链条,“快走!”说着要扶起我,瞬间那柄剑就要冲着李行胥去,我拦住了她。
“说好不杀人!”我盯着旁边的动静,一面跟箫元墨周旋,“你不该来的。”我低声向着元墨说着,瘫在一旁的李行胥看着我俩,“此人非死不可!”
“住手!”我干脆挡在李行胥面前,“现在该走的人是你!”元墨眼睛里透着不解,“我是来救你的!”
“你个傻子,这星月楼分明就是查不到我与李行胥之间有什么关系,至少现在还未查实,你这样一来,我们全部计划都得泡汤!”我有些着急,也不顾她的面子说开了,“你听我讲,星月楼摆明了要用我们来调出潜藏在楼里的其他人,看样子他们不是一日两日的怀疑了,今天我跟你走了,是,你为了梁燕杀了他,然后呢?藏在楼里的其他人还要不要做事?”
元墨听到我这样讲才放下手中的剑,“李行胥死了更加坐实我消失,你猜他们俩位会怎么做?要想救这楼里的其他人,还需得从长计议,不要为了一时目的砸了所有计划,”我拉着她转过身去,“还有你的身份。”
元墨还想再说些什么,趁她犹豫把她推了出去,“快走!”
确认她已经走了,我关上牢门,“还有一句,我们俩之间由我们自己解决。”对着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李行胥,“不是我想保你的命。”
“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李行胥还想问我什么,“嘘。”又有人下来,这次是林其之。
“哟,这是救人不成啊?”他一路笑着下来,后面那些人把打晕的小厮抬走了,“这些人没有用,该处理的就处理了吧。”还是这样皮笑肉不笑的语气,“李公子内息全失,这时候更应该好好调养”。他把目光转到我身上,久久未语。
我们三个就在这样沉默有些异样的气氛里,林其之突然凑近我,“有一张画像,小爷想请教姑娘认不认得?”看他打开手上的画卷,上面画的是元州比武大会上的我,眉眼还真是像极了,不知道是哪位高手画师所做,林其之举着画卷,对比我的脸,“居然一点也不像。”
我知晓他用这种法子来诈,故作平日姿态温声道:“这画上的姑娘是谁?长得甚是好看。”林其之听完哈哈大笑起来,“姑娘真是会说笑话,这不就是你吗?”
心里一惊,但转念一想,我昨日是吃了药顺便还用药水洗了脸,确定无误之后才出的门,眼下没有镜子,不知道是不是暴露些什么?不会吧?“公子,你认错了。”为保险起见,抽出匕首藏在李行胥身边,林其之还在继续逼近,“抬起头来。”
两边的小厮把火光照了过来,眼前被这火光一闪,酸疼无比,林其之就这样定定看着我,这时候若是眼神往旁边一闪,势必会败下阵来,脑海里响起姑姑之前教导我,“眼神里透着柔媚娇憨,千万别想之前那样冷硬啦。”
林其之大概也没看出什么,“收起来,姑娘可以走了。”两旁人扶起我,上面牢房打开准备让我出去了,我看着躺在地上的李行胥,眼神在空气中交汇了一下,我明白,按捺不动才是上上策。
出了牢门双眼又被蒙住,只能从缝隙里感觉好像是晚上了,又是按照先前的路线,回到院子,送进屋子之后揭开布条,那些人就退下,关上房门,我坐到镜子面前确认自己的容貌没有变回十娘,还好,一切无恙。
过了一阵,元墨偷偷来我房间,吹灭屋子里的蜡烛,“没事吧?没想到他们真的放你出来了。”
“是啊,但我们从今往后还得提起十百二十分的心思,这院里还有眼线。”我拉着她坐到桌边上用手沾了茶水在桌面上画着,“元墨,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无论如何不要这么冲动,否则我就送你出去。”
“现在的情况,星月楼明显是对我们三个起了疑心,他们知道落雁楼不会这么轻易罢休,一定派人进来,我以为来的是莲笙,没想到会是元墨你。”
“莲笙?她是落雁楼的?真没看出来。”元墨悄声说到,“可是今日我明明觉得她像是星月楼的。”
“怎么说?”我一直看着门边,以防万一还是有人过来。
“我撞见莲笙与林星之在一起,她们俩好像在说些什么,不过我也没敢太靠近,莲笙,她不像我们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
“不会吧?你又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可他们看上去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元墨着急说道,“真的!”
我见她如此确定,难道莲笙其实是星月楼的人,然后投到李行胥那边,要探听落雁楼接下来的打算?这样的话,莲笙是李行胥送进星月楼还是她原本就是?
被她这么一讲,脑海里有个想法,“那你更不能留在这儿了!”
她摇摇头,“不行,姐姐你一个人在明处很危险,现在楼里的探子不知道如何,他们到现在还没来联系你.....’
元墨这话倒是提醒我了,现在距离长公主的生辰宴还有一个半月,得想办法联系上楼里的其他暗探,看他们的安排到什么程度了,“最新的考校成绩已经出来了,姐姐你暂时是第一。”
“什么?”我还没反应过来,“姐姐是第一,乐舞考校你忘了。”
“我是第一?”不敢相信元墨说的,但是看她的表情不像撒谎,“对了,你身上的伤如何了?我看林星之打的那几下挺狠的。”
元墨立刻换了种表情,“这丫头人黑心黑手更黑,那几下运足了真气打得,要不是姐姐替我挡下,这人一定会打到我死为止,不过已经上好了药无大碍了。”
我起身看向院子还是一片漆黑,莲笙房间也没亮起灯,“你回去吧,别让人注意到。”
看着她走入房间之后,我瞧着莲笙的房间,这人的底细需要查清楚,到底是何方神圣?
天大亮,自元墨回到房间之后,我在浴桶里泡了一夜易容水,试着运了一下真气,一切安稳之后,拿着藏在箱子暗格里的玉佩,塞进琵琶里,只等今日晌午去前厅演出时戴在身上。
我装作没事人一样踏出房门跟着两人打招呼,莲笙还是淡淡的,一脸平静,我与元墨眼神远远交汇了一下,示意我身上已经佩戴信物,只等接头了。
嬷嬷照旧来接我们,还是跟往常一样去排练,柳乐师这些天一直在给我们做着指法练习,我这脑子想着元墨昨晚与我说的话,没注意到柳乐师走到我身边替我掰起指法,一下子被这动静惊了一下,起身跟柳乐师撞了一下,我连连后退,准备赔礼道歉,藏在怀里的玉佩就这样躺在地上,柳乐师见到我如此温和一笑,顺手把那枚玉佩捡起来给我,“姑娘的贵重物品还请收好。”
只好尴尬一笑坐下,不过这玉佩掉出确实在我的计划之中,总是要试探一下,虽然冒险但这时日已经在逼近,花魁会是在这个月月末确定,在此之前得明确所有暗探的所在,还要保证自己不会被后面人赶上。
好在元墨也厉害,就在我后面一个名次,第二,莲笙不知道为何掉在了第五名,不过先不想她到底是什么人,还有在地牢里的李行胥,不知道怎么样了。
“今日就练到这里,素锦姑娘,昨日你缺课,单独留一下,我好把课给你补上。”元墨听到这柳乐师这么说向我使了个眼色,莲笙路过我身边时低低来了句:“要小心。”不管如何先应付目前的情况吧,等她们两个都走了之后,这柳乐师关上窗门,我看着他的动作默默去到能保证自己安全有利的位置上。
柳乐师向我走来,径直从怀里抽出一把刀抵在我喉咙上,“姑娘是什么人?那枚玉佩哪来的?”我装作不明所以,“那枚玉佩是家传的。”
“家传?”柳乐师还是不相信,“何来家传?这枚玉佩怎么可能家传?”
“先生,想必你是认错了。”
“我看过那枚玉佩,上面的文字我认得,休要唬我!”见他更加用力,我只好迅速以一掌打了出去,他一下没招架住,我直接夺下他的匕首,反向抵在他的要害处,“这回,该我问你了。”
他见我有如此身手,一下也没办法反制,“要是个清楚的,最好别把今日发生的事说出去,你知道我不光可以杀了你们,还有这楼里的所有人,所以,现在柳乐师不如好好说自己是什么人。”眼神变得冰冷口气无情。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我说的这一些,他突然泄了气,“求姑娘不要将这事情说出去。”他暗下眼神,放下防备,我的手微微松开一些力气,“那枚玉佩,是何人赠给姑娘的?”
“都说了是家传。”语气不容置疑,“家传。”柳乐师笑道:“怎么可能是家传?这玉佩是我恩人的。”
接着他与我说起康元二年家中遭难被人救下的故事,“这玉佩是我恩人的,十年过去就想报答恩情,可惜她好像从天地间消失一般,任凭我如何打听,恩人就是不现身。”
我见他口气真诚不想扯谎,为以防万一,还是一口咬定这是家传,这一点其实也不算扯谎,于是我便松下手,将匕首还给他,“原来是找人的,我只告诉你,这枚玉佩确实家传。”
柳乐师眼里的光一下子灭了下去,“姑娘这身手是怎么混进来的?”刚刚我只使了一些外门武功,并未将玲珑派的心法露出半分,“不过就是些江湖武艺,不堪入眼。”
我坐到位置上并不打算理他,“我还是有个疑问,请姑娘解答。”
“先生问,奴自然是要回答的,至于是不是先生想听到的答案,那是先生的答案,与奴无关。”见我如此说,他也不好再问下去,“姑娘走吧,今日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心想这人还真是清楚,看样子柳乐师可以排除了,不过恩人这事儿回头见到越冲之问问她,眼见快到演出时间,我整理好一切,像平日那样跟着柳乐师道谢,故意用很大声回到给外面听着动静的人听,见到人影闪过,确认无事之后去到前方正厅。
嬷嬷正等在那里,“这柳乐师也真是,明明知道要演出,还拖着姑娘你絮絮叨叨。”就领着我上台去了,两个位置都已坐定,元墨见我来到此处,眼神倒是稍稍放心了一些,莲笙倒没有什么。
望着底下黑压压的人群,今日排着的是南晋有名的诗人李重天的《夜坐吟》这首曲子委婉缠绵,据说这首曲子是李重天写给心上人的,只不过好事多磨最后也曲终人散,楼里觉得寓意不大好专门找了人改了改,将这里面的愁思改成情思,特别适合在温柔胭脂乡里演奏,楼里乐师为了考验姑娘们的指法,又把这首改得难上加难,元墨每次练到这首都会叫苦不迭,连连喊娘。
不一会儿,柳乐师也来到台上,又帮着我们纠正指法,我看着他脖子上有些淡淡血痕,想必是那会子没把握好力度,让这乐师吃了点苦头,刚刚顺便用真气探了一下,确认此人实际没有什么武功才又放下心来,他还是跟平时没什么区别,那会子的事好像没发生过。
他还是帮我掰着指法,“姑娘这会子小心。”这样一句,他给我一个算是好意的眼神吧,接着后面的鼓手一起敲响,一首无比缠绵的曲子响起,我的指法在琵琶上来回波动,配合着眼神望着周边那些人,用尽一切情思,想要诉说这世间人的情长。
一曲完毕,底下还是如雷的掌声,正要准备下去,远处一女声响起“好!”我们三个都往那处看去。
衣冠华美,仪态万方,无比尊贵,旁边站着林其之,那女子真是世间少有,我还在想这人是谁,旁边众人已纷纷跪下,于是我们也跟着一起。
“参见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