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夜过去,看着李行胥被林其之带走,莲笙与我回到院子之后直接去了她的屋子,关上门我只问了一句:“你们什么时候调换的?”
隔着黑暗她并未回答,只是说了,“少主让她这么做的。”
这个李行胥神不知鬼不觉做了事,莫名其妙,根本不符合常理!
莲笙有些着急问我接下去该如何?“只要这个院子不被人注意,那么任务还得进行下去,还有得救人。”
得先确认我们无事之后才能计划,而且这李行胥内力全失自然不敌林家兄妹这俩内力高深的,一场恶战免不了。
“先睡觉,再怎么样等明天看看情况。”我踏出门看着眼前的一片漆黑,还好,元墨的屋子一直没亮起烛火,不然今晚真得炸了。
一夜未眠,起床梳洗完毕之后看着院中两人,今日这气氛比以往更加微妙,我只是拿起糕点坐下喝茶,元墨脸上怒气溢满,莲笙比平常多了些焦急,我也不多做言语,只是用脚示意莲笙,她也懂我,用眼神告知。
元墨并非没有看出来现下情况,只是再多的事情也只能压在心里不好发作,嬷嬷这时候进来,“姑娘们,昨晚有无听到动静?”
我们三个互相看了一眼,“这楼里连着两日都有窃贼?”莲笙装作不知,嬷嬷点点头,语气似有不满,“是啊,也不知道这贼三天两头来干什么,不过姑娘们老身得提醒你们,睡觉莫要太死,窗户要关仔细啊。”我们三个点点头。
嬷嬷告知完,便退了出去等着在外面,这下元墨知道昨晚的动静不小,随即用一种命令的眼神看向我,我直接忽视看向莲笙,“先去准备今日所需要的东西吧。”莲笙开口,元墨见我们都要散去,只好回到屋子里准备去了。
与平日一样,柳乐师他们努力教导,元墨一时不慎做错了动作,柳乐师让我们整首舞曲从头再来,“啪!”一声响亮的戒尺就生生打在元墨身上,原来是林星之,这么狠的一击,元墨显然有些受不住,不过此时心里我只求这姑奶奶按下自己的心思,别一下子全给抖出来。
“昨晚来了个不听话的玩意儿,怎么你也要惹本主不开心?”林星之让底下人退开,“你这丫头从进来时就不大安分,今日就立个规矩!”说完又是一声。
我瞧着此人就是来找茬的,这个院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成了林星之的眼中钉,她打完,“不解气,很不解气,”又是结结实实的一下。
元墨她一下没忍受住,在第四下即将打下来的时候制住了林星之的手腕,我一看,“糟糕!”
这一下暴露元墨是个有武功的主,“你果然不简单。”林星之也不意外,“你们这个院子我注意很久了,你们三个到底是什么来路?!与落雁楼的少主什么关系?”
柳乐师被带了下去,里里外外瞬间换了一批人,林星之的手腕还被元墨攥在手心里,“我看不惯你,仅此而已。”元墨振振有词,“手腕信不信给你捏碎了!”
眼看两人之间就要打起来,这里又早就被围的水泄不通,气氛一下子到了顶点。
莲笙与我跪在地上,她突然开口,“门主见笑,画月姑娘只是被邪祟附身才会如此糊涂,请门主饶过她!”
那林星之听到有如此新鲜的说法,“被邪祟附身?哈哈哈哈哈!这么破烂的理由也会找出来应付我?你们真的当我蠢笨如猪?”眼里恶狠狠盯着元墨,看见情况越来越不对,我算准角度直接冲向了林星之,正好把他们俩一起撞翻在地,顺便暗暗试了一掌心法,林星之开始叫起痛来,眼疾手快扶起元墨,又用真气替她稳住气息,还好,那几下估计只是皮肉伤,她并未有实际伤损。
我便让莲笙扶着元墨,自己又去扶着林星之,她见我一下子倒有些躲避,“对不住门主,刚刚不那么做,这姑娘发起性子来冲撞了您,我们万死莫辞,不如今日由我代她受过。”见我跪下语气诚恳,林性子让旁边打手们把我团团围住,元墨又要上来被莲笙死死按住,被带下去的时候冲她们两个点点头,接着我被蒙上眼睛,暗暗记下路线,绕了四个弯之后,能感觉出来这好像是去西面一处院子,据楼里的人说,那是专门关不听话姑娘的地方,耳朵听到似乎又有机关响动的声音,一下就接触到了坚硬的地面。
眼罩被打开,眼睛还未适应环境,自己靠着手在地上摸来摸去,接着摸到一块东西,那形状像是骨头?地牢里只有一些些光,也看不见那是什么,周围看着不像有人便开始运作真气,幸好,今早出门时为了防止有什么意外,袖子里藏着一把匕首,这把匕首是老宋特地找丽都的能工巧匠打造,平日被我藏在箱子暗格里,“还好有所准备。”
接着就听到黑夜里有链条滚动的声音,我便警惕起来在黑暗里摸索,直到摸到前面有些温热的胸膛,真气探寻,这人毫无内力,“还活着。”心下又放心了些,生怕眼前是个我对付不了的,脑子精光一闪,用试探语气询问:“李行胥?”
那人听到我的声音,“我怀里有个火折子,你给掏出来。”
我顺着他的指示在胸口往下一些的地方找到了,点亮火折子,看见他浑身是伤,“他们对你用了刑?”他只是虚弱的点点头,“你被发现了?”
我环视在周围,之前被黑暗笼罩的一切靠着火折子的亮光看清了一些,地上,不止四周都是
累累白骨。
这些人全部死在这里,有些骨头甚至还有缺口,分明就是生前遭受虐待,有些骸骨样子甚至吓人,李行胥就躺在地上,身上也被打得血淋淋的,还有更严重的,他的琵琶骨业已被打穿!
“他们太狠了!”我有些恼怒,“看样子进这所地牢的没一个能活着出去。”
“怎么,心疼了?”他还是一如往常。
“真是服了你。”心里的提防瞬间提起,某种角度,我们是战友,但我知道这不可能,“你应该知道,没有永远的敌人。”他努力仰起头,“这次真的靠你了。”
又是听见上面动静,我一下灭了火折子,塞进自己的袖子,将匕首也藏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挡在李行胥面前,低声:“看样子我要救你了。”他只是未出声。
不知道留下的痕迹莲笙他们会不会察觉,这一路上我都做了标记,但愿他们今晚能来到此处,只是面前这人有些不好应对,那火光从上而下,林其之慢慢从楼上走下,我这才彻底看清这座地牢的格局,上面石楼,下面层叠,底下还有个门洞,不知道门洞后面是什么,我的注意力全部都在构造上,丝毫没注意到林其之坐到我们俩跟前,要不是李行胥用链条声提醒了一下,我这才回神全力注意眼前的人身上。
身上还是那么浓烈的香味,“今天特地换了香囊,不知道这味道姑娘喜不喜欢?”
我立马低眉顺眼:“不知公子什么意思?奴不明白。”
“别装了,我知道你是谁?还记得本小爷跟你说过,眼神骗不了人。”
“奴还是不明白。”继续与他周旋,“还请公子明示。”
他一下捏起我的下巴,气息那么近,我自然知道他用真气探寻我的武功,可在刚刚一下我就隐去所有武功,从前没什么把握,自从练了最后两层,只觉得周身比之前更加轻盈,真气也更加醇厚,加之来丽都的这些天也把李行胥给我看裴元剑法也练的精纯,只怕此时连越冲之也不是我的对手了。
林其之一下放开了我,“你真不是她?”
“是谁?想必公子认错了。”我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他突然变得无比狂躁,一下推开了我,直接把李行胥抵在墙上,“要是李公子死了?不知道那谁会心疼吗?”说罢更加用力,在火光里,李行胥一直看着我,我明白,他不让我轻举妄动,一切见机行事,这眼神,好久未见熟悉又陌生。
“李公子,深夜潜进我府上这是作甚?某人又不在此处,一而再再而三的来,别以为你是谁,长公主的儿子早就死了,你只不过是一颗被用废的棋子罢了。”林其之口气极其诡异淡漠,在他手里的人命不知道过了多少,现在怎么办,李行胥像个将死之人就这样被弄在墙上,林其之大有不放过之意,我又不能暴露自己。
正在发愁这人到底该怎么救?外面突然有人声传来,“长公主府的人来了。”
林其之听到之后,冷笑一声,“还请他们稍等,本门主一会儿就到。”
“别搞什么花样,等到事情完结之后,自有算账!”这话语像是在警告我,他蹲下看着李行胥,外面人再三来报这才离开,我听到他们确实走远之后,便赶紧起身看李行胥如何,他一下按住我的手,“还生气吗?”
“别做声,我先用真气维持你的气息,”坐下便开始为他运功疗伤,记得心法里专门有疗伤的篇幅,我也只记得个大概,约莫是要运足真气,将他的穴道全部打开,气血顺畅才能疗伤,我一面听着外面动静一面替他疗伤,幸好疗伤这段时间一直无人打扰。
大概过了三炷香,我见他气息稳了之后便收了真气,“你这伤还得好好养养,元州那会儿伤的不轻。”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一下子说出,真想抽几个大嘴巴子在脸上,明明是此生不再见的人,偏偏要多做纠缠。
“你看,还是在意我的。”李行胥精神恢复了些,“十娘,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李公子,我与你说得很清楚了,最好我们这辈子不要再联系,不过我想知道你们的计划。”
开门见山,我也不愿跟他多绕,“我只想知道这个。”
“莲笙是你安排进来的,你们早就有准备铲除这里,奈何元州府一事之后风声太大,我猜落雁楼已经被盯上了吧?”
我努力避开李行胥看我那眼神,“问你话呢!”他突然在黑夜里笑起来,“你不怕再被我算计?”
“我说过,这一笔账我同你会算清楚,但不是现在,暂时合作可以,约法三章我与莲笙说过,想必她也与你说了,希望我们之间的事只有我们俩解决,现在需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与你母亲到底是什么关系?”
关于这一点我从元州比武大会上就很好奇,刚刚听见林其之说长公主的儿子早就死了,他不过是一颗被用费了的棋子,李行胥听到这话才把头偏过去,“不想说。”
“那合作就算了,我只要自己脱身就好。”索性也不与他再多说什么,我们俩就这样在黑暗里沉默着,也不知过了许久,他缓缓开口:“我母亲,是个很复杂的人。”
“很小生活在高墙之中,自记事起也很少见她,她见我也只是淡淡的,从来不笑,生病也从不过问,那时候搬出去跟那户农家生活在一起,我很开心,之后她知道了,就杀了他们全家,我知道后,也不管外面的雨下得多大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整个人落汤鸡似的到她跟前,想质问她究竟为何这么做,她给了我一个巴掌,说我不配做皇家子弟。”
我见他的口气里透着哀伤,“你不知道,身在皇家诸多无可奈何,可是当今陛下看似沉迷修仙,实则成立了府司安插到各大臣子的府中监听他们一举一动,连我母亲也不能例外,太子哥哥也是如此,一大家的人全部都在演戏,到了家宴上兄友弟恭母慈子孝,监视下也是如此,可是监视以外的地方,我母亲像极了为权利而生的疯子,你家,就是我母亲养在岩州的亲信,只是杀了他们的也是我母亲。”
他见我沉默不语,“这就是我矛盾之处,南晋对我不仁,我却对南晋放不下,我也必须护卫南晋残破不堪的天下,这是我的准则,十娘。”
“我明白,不用多说。”我站起身来,“各为其主,无话可说。”
又听到上面有响动,我又挡在了他的面前,只是一个小厮下来送饭,那饭我们俩也不敢动,仔细看这馒头,像是被人动过手脚。
我挖开里面,“发现行踪,今夜子时三刻来救你们。”
不知真假,也不知道外面动静,只能先等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