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兴八年(1138年)十月,胡铨上书之后,民众更加喧腾,数日不定。宋帝赵构给秦桧说:“朕本无黄屋心,今横议若此,据朕本心,惟有养母耳。”
于是秦桧与参知政事孙近上奏说:“我们这些大臣等到金人使者到达宋境以后,一定各尽所能,竭尽全力,确保接待过程中不失礼节,接纳适中,确保可以经久长远。我们知道朝廷大体,贵在缜密,不敢漏言。听说胡铨上章历诋,大骂我们,只是因为我们识浅望轻,无以取信于人,希望陛下睿断,早点赐诛杀掉胡铨,以孚众听。”
宋帝诏答他们说:“卿等所陈,初无过论。朕志固定,择其可行。中外或致于忧疑,道路未详其本末。至小吏轻诋柄臣,久将自明,何罪之有!”于是就准备批评处理胡铨。
秦桧趁机就在草拟的圣旨中说:“北使刚才来到我们境内,朝廷上下夙夜讲究,务求上下安帖,贵得和议久远。胡铨身为朝廷枢属大臣,既然有意见,就应当在朝廷上奏公开说明。他却狂妄上书,语言凶悖,并且将奏章副本到处散发,意在鼓动民众劫持朝廷。可以把他当官以来的所有文字,封禁起来。把他本人除名勒停,送昭州编管,永不收叙。再令临安府差使臣派士兵把他押送过去,再把他到达的具体时间上报朝廷。仍令学士院降诏,布告中外,让大家都知道朕安民和众之意。”
圣旨下发之后,秦桧又假惺惺地替胡铨开脱责任,准备把他械送偏远的昭州(今广西平乐县)编管。
当时胡铨的妾室怀孕马上就要临月生产了,不宜长途跋涉,于是就只能暂时借住在湖边一个寺院的僧舍里面,等生完孩子以后再继续前行,而临安府官吏如狼似虎,就立即派遣人把他捆绑起来械送去昭州贬所。
秘书省正字范如圭,如敕令所删定官方畴赶紧跑去求见吏部侍郎晏敦复,为胡铨求情。晏敦复说:“我以前经常说秦桧奸诈,诸公都不以为然;他今天方才专于国事宰相,便敢如此。这以后怎么了得,何所不为呢!”
晏敦复立即前往拜见守臣徽猷阁待制张澄,告诉他说:“胡铨抨击宰相这件事,天下人人共知。宋祖宗朝时期,言事官被谪贬,当年的开封府必定不是这么做事的吧?”张澄感到惭愧,就道歉说:“那我们派人赶紧去把他追还回来。”于是就把他改为去监广州都盐仓。
太府寺丞陈刚中也赶紧上疏解救胡铨,秦桧大怒,把陈刚中送往吏部,最后调离朝廷,让他去赣州安远县当知县。赣州有十二个县邑,安远滨岭,地恶瘴深,当时就有谚语说:“龙南、安远,一去不转。”意思是说,一旦有官员受到贬斥去那里,肯定就死在那里了。后来,郑刚中果然就死在那里了。
宜兴进士吴师古把胡铨的奏疏写在木板上,展览在登闻鼓院(专门受理大臣与民众诉状的地方),吴师古就被贬斥去袁州编管。
紧接着校书郎许忻、枢密院编修官赵雍同日上疏,力挺胡铨,反对议和。赵雍又说金廷与宋廷最高为南北兄弟关系,不能是父子一样的君臣关系,秦桧虽然很气愤,但是也无法因为这句话就给他定罪,只是把他呵斥出去了。
司勋员外郎朱松、馆职胡珵张扩、凌景夏、常明、范如圭也一起给秦桧说:“十二年来,金人屡次以一个“和”字欺骗我们,覆我王室,弛我边备,竭我国力,以懈缓我们与他们的不共戴天之仇,以绝望我中国讴吟思汉之赤子。如今他们竟然以诏谕江南为名,要陛下以稽首之礼。自公卿大夫至六军万姓,莫不扼腕愤怒,岂肯听陛下北面为仇敌之臣呢!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恐怕天下将有仗大义,问相公之罪的人。”
又过了几天,权吏部尚书张焘、吏部侍郎晏敦复、魏矼、户部侍郎李弥逊、梁汝嘉、给事中楼炤、中书舍人苏符、工部侍郎萧振、起居舍人薛徽言一起同班入奏,都极言屈己之礼坚决不可接受。
宋帝赵构于是把奉礼郎冯时行召到朝堂,问他接待使者的礼节。冯时行说道:“与金人讲和议不可信。原来汉高祖的父亲被项羽抓去了,项羽威胁汉高祖说要烹煮了他的父亲;而汉高祖竟然说你煮了他后,给我分杯羹。汉高祖是以江山社稷为重啊”。
宋帝赵构赶紧用手捂住耳朵,说:“朕不忍心听到这些,卿不要再说了。”就颦蹙眉头转身离去了。
秦桧知道之后,就把冯时行谪贬去知万州,后来也找了个事情把他判刑关进监狱去了。
这时张浚在永州,听说后也上疏说:“当年儿皇帝石敬瑭割让燕、云十六州的例子,其监不远。大概自从宣和年间以来,金人挟诈反覆,倾我国家,不可与他们结以恩信。假如他们内部发生了变故,无暇顾及我们,因此把二圣和家属都归还我们,把占领的河南等地都归还我们,那我肯定感谢他们的厚赐,谨守信誓。但是这样数年之后,我们人心益懈,士气渐消。等到他们内变既平,朝廷稳定之后,他们肯定会指瑕造衅,肆无厌之求,发难从之请,那我们将怎么回答对付他们呢?当然还有比这更可怕的事情。陛下多年来积意兵政,将士逐渐壮大,士气逐渐高涨。可是一旦北面事仇,听其号令,那么大小将帅,谁能不解体涣散了呢!即便那时把河南归还给我们,臣估计因为大家感到羞愧,没有人愿意去管理那里。”张浚先后上疏五十多份,秦桧都压制着没有呈送给皇帝。
十一月中旬,接伴使范同上奏说金人使者派遣人商议边界的问题,宋帝赵构说:“若使百姓免于兵革之苦,得安其生,朕亦何爱一己之屈!”
紧接着,金人使者萧哲与他们的右司侍郎张通古进入了宋廷境内。萧哲等人到了泗州,要求所过州县按照臣子迎接皇帝的礼节迎接他。范同慌忙代表宋廷面向北面跪拜,问候金主起居情况。当地军民看见宋廷已经向金人称臣了,往往痛哭流涕。
十二月,宋帝赵构看到民意汹汹,害怕激起民变兵变,害怕大家受到胡铨的影响,就赶紧再次下诏戒谕民众说:“朕以眇躬,抚兹艰运,越自初载,痛二帝之蒙尘,故兹累年,每卑辞而遣使。不难屈己,徒以为亲,虽悉意于经营,终未得其要领。昨者惊传讳问,恭请梓宫,彼方以讲好而来,此固当度宜而应。朕念陵寝在远,梓宫未还,伤宗族之流离,哀军民之重困,深惟所处,务适厥中。既朝虑而夕思,又广询而博访,言或同异,正在兼收,事有从来,固非创议。枢密院编修官胡铨,职在枢机之属,分乖廉陛之仪,遽上封章,肆为凶悖,初投匦而未出,已誊稿而四传,导倡陵犯之风,阴怀劫持之计。倘诚心于体国,但合输忠;惟专意于取名,故兹眩众。闵其浅虑,告尔多方,勿惑胥动之浮言,庶图可久之大计。”
来到临安后,他们要求宋帝赵构以客礼接待他,韩世忠听说后非常气愤,再次上疏说:“金人以诏谕为名,那暗含的意思就是说陛下归顺他们了。在这主辱臣死之时,臣愿效死战以决胜败。若其不克,我们再委曲服从他们还不晚。”皇帝还是不允许。
这时,金廷诏谕使、尚书右司侍郎张通古,明威将军、签书宣徽院事萧哲等人来到了朝廷,说先册封宋帝赵构,把河南归还给宋廷,其它事情慢慢再商议。宋廷就把他们安排到左仆射府馆去休息。
金使张通古、萧哲以“诏谕江南”为名,秦桧害怕民众咒骂自己,就与萧哲等人商议,看能否把“诏谕江南”改为“国信宋廷”,金使没有答应。
秦桧看到因为议和群议汹汹,非常恐惧。由于金人要求,和议成功之时,议和文书是要张榜示众的,要让宋民知道现在对金称臣了。因此秦桧更加惊恐。于是他想援引一些德高望重的人进入执宰岗位,以压服群议。他就把目标选定在了李光身上。
李光字泰发,号转物老人。崇宁五年(1106年)中进士,调任开化县令,转任常熟县令。虽然仕途不畅,但是他不以为意,涵养风度醇实和平,绝无幽忧牢落之意,人望颇高,因此此时秦桧援引他以厌群情。
高帝赵构看到李光无意进取,不想用李光,秦桧说:“李光有名望,如果他能一起在和议文件上签名,民众浮议会自动停息。”宋帝赵构便同意了。于是就把他提拔为吏部尚书,让李光参知政事。
秦桧就对宋帝赵构说:“如果陛下不愿意接受金帝的封册,不派遣使者,现在应当早早告诉金人使者。”
宋帝赵构非常精明。他为了实际上对金称臣,而不能写在正式文书上,于是就说道:“朕受祖宗二百年基业,为臣民推戴,已逾十年,岂肯受其封册!兼画疆之后,两国各自守境,每事不相关涉,惟正旦、生辰遣使之外,非时不许往来,朕计已定。”
秦桧看到和议将成,心想无论是金人还是宋帝赵构都会给他巨大利益,因此极力劝谏宋帝赵构接受屈辱之礼节。他对宋帝赵构说道:“常言说,‘大丈夫能屈能伸。’对金人称臣,也就是一揖一跪而已,这又有什么呢?只要咱们内心不臣服他就可以了。”
宋帝赵构毕竟饱读诗书,受儒家文化影响极深,因此耻辱的底线还是有的,不像秦桧那样毫无底线。于是他愤怒地说道:“朕嗣守太祖、太宗基业,岂可受金人封册。”
这时,三衙帅杨沂中、解潜、韩世良一起前来见秦桧说:“军民汹汹,该怎么办?”秦桧一脸冷漠,一句话也不说。他们三个将领问了几遍,秦桧才说道:“我只负责议和,至于其他的事情,各位大臣各负其责,你跑来问我,我去问谁呢?!”
看到秦桧只想攫取利益却不想承担责任,杨沂中等三个将领又赶紧跑到台谏大堂,说明情况。于是台谏官勾龙如渊、李谊多次前去会见秦桧商议国书事宜。
勾龙如渊说道:“咱们拿到议和文件之后,把它送到皇宫禁中,这样在外面就省去了接受金人诏书这个环节。至于其它礼节,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秦桧说:“如果咱们给王伦说了,他与金人商量,金人不听,那该怎么办?”
勾龙如渊说:“我觉得王伦办不了这件事。还不如请各位相公、参政亲自去见金人使者当面与他们商议,或许早点就能谈妥这件事。”
李光曰:“这当然没有什么害怕的。咱们去馆中按照如许礼数迎接他们就可以了。”
勾龙如渊说:“这个自然是的。但是皇上如果也接受这个礼节,那我们的屈辱就大了,民众把矛头就会指向我们了。”李光默然不做声了。
大家于是把国信计议使王伦、副使冯楫叫到都堂。勾龙如渊对王伦说:“王公作为使者,负责交通两国之好,凡事应当在敌人那边就反覆论定,哪里还有同敌人使者一起到这里后在商量的呢而!”
王伦看到诸位宰相胸无大计,反而责备自己,非常委屈。他哭泣着说道:“没有人愿意出使敌国,我王伦涉万死一生,往来敌人中间来来回回达到四次,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好不容易促成议和,今日中丞还这样责骂王伦!”
秦桧毕竟老奸巨猾,为人处世更是圆滑周到,于是他安慰王伦说:“中丞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为了激励你抓紧时间把和议文件拿回来罢了。”
王伦于是停止了哭泣,整理了一下服装,说道:“这是卑职的责任,卑职不敢不勉。”
这一天,勾龙如渊与李谊去面奏皇上,宋帝赵构辞色俱厉非常恼怒地说:“你们这些士大夫只知道自己谋身,根本不顾朝廷死活。现在我们形势一片大好,兵强马壮,却还要朕向金帝称臣;假如像以前我们在明州出海避难时那样危急的话,即使让朕百拜金人,朕也不在乎。”
勾龙如渊顺着宋帝赵构的意思说:“今日事势,确实与在明州时不同了。”
李谊说:“此事要么把三个大将召来,与他们商议一下,这样或许更稳当一些?”
宋帝赵构半天不答话。沉默了好久之后说:“我们这次是议和,又不是打仗,叫来将军们干什么!他们肯定是反对议和的。王伦本来作为奉使,到此时也持有两端,不想干了;秦桧素来主张议和,现在也想离去呢。”
勾龙如渊又说:“讲和之事,系国利害,礼文之间,应当考虑周全。例如和谈大体事宜已经商定,就不要再听任一些使臣道听途说了。咱们派遣的使臣沈该,本来就是一个轻儇俗子,素无循行,只是因为他上书谈事,才蒙圣上召对。以后还要防止一些投机钻营、希望冒进之人,迎合圣意,自此妄有陈献,乘时猎取官职,有紊纪纲,为害不细,望赐寝罢。”
第二天,宋帝赵构把王伦召入大殿,责备他迟迟把和议文件没有取回来。当天晚上,王伦赶紧去会见金使商议,说道:“你们金人既然想诚心议和,就不要在繁文缛节等虚事上再拖延了;如果不想议和,那就直接一句话,我也好回去交差。”金使张通古看到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如果因为小小礼节而失去议和时机,也不符合金人的利益,于是就勉强答应尽快送上册书了。
吏部侍郎晏敦复,户部侍郎李弥逊、染汝嘉,兵部侍郎兼史馆修撰兼权吏部尚书张焘,给事中兼直学士院楼炤,中书舍人兼资善堂翊善苏符,权工部侍郎萧振,起居舍人薛徽言等人同班入对,上奏说:“臣闻圣人与民众理想目标一致,这样才能成大事。因此人君要想成就事业,没有离开民众而能成功的,没有违背民众意志而不失败的。我们看到今天屈己求和之事,陛下以为可以,士大夫以为不可,民庶以为不可,军士以为不可,这样却想获得成功,臣等人感到非常疑惑。陛下独以为可以的原因,是说梓宫可归还,渊圣可归还,母后可复还,宗族、土地可收复也。国人认为不可以的原因,认为敌人素多变诈,今天特别拿着一纸空文而来,而梓宫未归,渊圣未还,母后未复,宗族、土地未得,怎么可以急匆匆地作这些卑辱之事呢!这是民众的公论啊。以陛下的圣孝,当然无所不能,然而天下公论,又不可不从。如果上天被我们的忠诚感动,而使敌人悔祸,答应我们的要求,而梓宫已归,渊圣已还,母后已复,宗室、土地都已得到了,那么两国通好,经久之礼,还可以有商议的地方。哪有只听信他们的空话,一件事情都未得到,就想着屈膝跪拜他们呢!一旦屈己跪拜之后,我们全国都将听从他们,臣等担心他们答应的东西,未必可以得到,而我们的国体,日剥月削,以后逐渐就支撑不住了。臣等听说金敌使者来到境内之后,我们的伴使官竟然向北再拜,问侯敌人大帅起居;这确实是一些礼节,然而军民见到这个礼节的,许多人悲愤得流涕痛哭。唉!民众人心如此爱国,虽然使者一屈己都认为不可接受,如果陛下不顾民众议论,坚决推行屈己议和,那怎么能行呢?万一众情不胜其忿,而像过去杀死我们的使者王云、刘晏那样杀死这些使者,陛下那时再后悔,恐怕已经太晚了。《左传》中就说:‘众怒难犯,专欲难成。’目前这二难我们都有了,这怎么能安国呢?这是危险之道啊。臣等职在论思,窃闻舆议,不敢缄默,伏望圣慈倾听民意,不要屈己而议和,天下就不胜高兴了!”
宋帝赵构把这些奏章阅览完毕,愀然变色说:“卿言可谓纳忠,朕甚喜士大夫尽忠如此。然朕不必至为敌所绐。方且熟议,若决非诈伪,然后可从。如不然,当拘留其人,再遣使审问虚实。”
正当文武大臣一筹莫展之际,给事中楼炤(zhāo)博览群书,就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就说按照古例“谅阴三年不言”的办法,把接受册封这个礼节推塞过去。
原来《论语》中记载了这样一则故事。子张说:“《尚书》上说,‘殷高宗守丧,三年不讲话。’这是什么意思?”孔子说:“不仅是殷高宗,古人都是这样啊。老国君死了,新国君都是三年不说话的,朝廷百官各守自己的岗位,听命于宰相三年。”
楼炤的这个建议对于这次和谈成功来说,起到了决定性作用。于是大家赶紧告诉宋帝赵构,赵构于是诏命秦桧以摄冢宰的身份接受金人册封之书。
金人使者张通古、萧哲还提出要求宋廷文武百官备礼迎接,秦桧就安排三省、枢密院朝廷大员身穿朝服,从前面引导着金人使者,把议书送往宫中。当时因为秦桧首创和议,导致对金称臣,致亏国体,天下民众没有不愤叹悲哀的。
宋帝赵构担心这次屈己议和导致民变或者兵变,就下诏解释说:“大金遣使前来,止为尽割陕西、河南故地,与我讲和,许还梓宫、母、兄、亲族,馀无须索。虑士民不知,妄有扇惑,尚书省榜谕。”
十二月中旬,御史中丞句龙如渊上奏说:“如今和议已定,我们向金人派遣使者每年肯定会更多,使者冠盖相望于路途上了。希望特地提醒有关部门,按照近年体例,参酌以前的制度,将本来应该安排的使者有所减少。凡是使者在馆铺以及到边界的,减去三分之二;汴京或者燕京的减少一半;直到金国把议书中答应的事情全部落实之后,再把使者按照正常人员安排上。”
同时,朝廷赶紧把端明殿学士、提举万寿观韩肖胄以旧职签书枢密院事。紧接着,就以韩肖胄为大金奉表报谢使,由光山军承宣使、枢密副都承旨钱愐作为副职陪同他一起前去。
议和有失国体之后,前宰相赵鼎痛心疾首,悲痛万分。他于是上奏要求彻底退出政坛,而且再也不想与朝廷有任何纠葛了。十二月底,检校少傅、奉国军节度使、知绍兴府赵鼎充醴泉观使,免奉朝请,从此就退出江湖了。他写下了这首着名的《浪淘沙(次韵史东美洛中作)》:
归计信悠悠。归去谁留。梦随江水绕沙洲。沙上孤鸿犹笑我,萍梗飘流。
与世且沈浮。要便归休。一杯消尽一生愁。傥有人来闲论事,我会摇头。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