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李纲受命宰相职务之后,立即着手整治吏治。
对在靖康之乱中胡作非为、助纣为虐的官吏进行了惩处。当时的谏议大夫洪刍指派下属为金人搜刮金银,又趁乱纳娶景王宠姬曹氏为妾,被降授朝散郎;前太仆寺少卿陈冲因为括守金银自盗,与宫人宫女摘花饮酒;朝请郎金大均坐盗禁中麝脐,私通乔贵妃的侍儿乔氏;朝散大夫周懿文、朝议大夫张卿材、朝奉郎李彝、皆坐与宫人饮酒;朝请郎王及之因侮辱宁德皇后妹妹,皆被处理。
许多大臣认为这些人都应当处死,宋帝赵构认为祖宗遗训不能杀士大夫,于是下诏把洪刍、陈冲、金大均长流沙门岛;把周懿文、张卿材、李彝、王及之降职为陇、文、茂、随四州别驾,周懿文英州、张卿材雷州、李彝新州、王及之南恩州安置。但还有在范琼手下的王俊等人因为尚在军营效力,而未受到惩处。
当时,华国靖恭夫人李氏看到张邦昌称帝,于是借机献媚数以果实供奉给张邦昌。
以前,年迈昏庸的宋帝赵佶除了修道炼仙之外,对后宫这些浓妆艳抹的美女根本不感兴趣,反而对民间清秀女子十分向往,因而十分羡慕大词人柳永。
华国靖恭夫人李氏虽然年轻貌美,但是宋帝赵佶一次也没有临幸过她,因此她十分怨恨。
好在机会来了。一天夜里,张邦昌喝酒之后,色胆包天,就打起李氏的注意来。年轻的李氏看在眼里,就簇拥到张邦昌身上说: “大家,事已至此,你还推辞什么呢?当皇上还不好吗!”说着就脱掉外衣,露赭色半臂,再给张邦昌添酒,并把张邦昌扶入福宁殿,让她的干女儿陈氏侍寝。即便张邦昌退到东府之后,李氏又去送别他,而且大骂宋帝赵佶昏聩老聋,毫无用处。宋帝赵构让内东门推治调查清楚之后,李氏画押辞服,被打了一百多棒,然后配送军营当军妓去了。这时,宋帝赵构也萌生了诛杀张邦昌的意图。
吏治整顿完毕之后,李纲着手开始整饬军队。
李纲军法严明,法令严整,队伍士气得到提升。他规定军队士兵五人为一“伍”,伍长拿一个牌子,写着本“伍”其他四个人的姓名。二十五人为一“甲”,甲正也拿着一个牌子,写着伍长五个人的姓名。一百人为一“队”,队将也以牌子书写甲正四个人的姓名。五百人为一“部”,部将也以牌子写上队将正副十个人的姓名。二千五百人为一“军”,统制官也以牌子写上部将正副十个人的姓名。命令招置新军以及御营司士兵,并按照新的军法组织在一起,如果哪里有需要,就按照将牌进行派遣调动。在三省、枢密院设置赏功司,但是受赂乞取的人按照军法处刑,遇敌逃溃者一律斩杀,因而为盗贼者,诛杀他以及他的家属。相比较以前的军法,李纲把军政申明更改了有几十条。
为了提高宋军战斗力,李纲对战阵也进行了改革。他上奏说:“步兵不足以战胜骑兵,骑兵不足以取胜战车,请以战车制度颁行于京东、西路,使这两路军队抓紧时间制造战车,并且反复训练熟悉它。战车的制造方法是按照靖康年间统制官张行中所创立的“两竿双轮”战车。这种战车上面载运弓弩手,又在四周设牛皮篱笆以防御敌人的弓箭和石头;车子下面四周设置铁围裙用来保护推车士兵的腿脚。每辆战车用士兵二十五个人,其中四个人手推扶竿保障战车前行,一个人登车上部施放弓弩,其馀士兵拿着兵器护卫在战车两旁攻击。其中拿着长兵器的士兵,刺杀金人马背上的骑兵;拿着短兵器的士兵,专门在下面砍杀金人的马腿、马腹。各个战车之间用铁索链接在一起,前行时统一行动,成为战陈;停止时链接在一起,成为一个军营。每一军二千五百人,以十个“五”为单位负责辎重运输,其馀士兵武装为八十乘战车。布置方阵时,则四面各二十乘,把辎重物资保护在最中间。”各位将领都以为可用,就命令两路宪臣总领开始实施这个办法。
同时安排制造战舰,招募水军,号召诸路武臣才略之人抓紧时间进行备战训练。
李纲又书写三道奏疏说:一是抓紧时间招募士兵,二是抓紧时间购买战马,三是号召民众捐出钱财资助兵费。
谏议大夫宋齐愈听说李纲的这三道奏疏内容后,耻笑了很久,就给虞部员外郎张浚说:“李丞相这三个建议,没有一个可以施行的。”
这个宋齐愈原本就是一个谄媚之徒。他看到宋帝赵佶非常向往大词人柳永,也就经常模仿一些艳词讨得宋帝赵佶欢心。宣和年间,有一天,宋帝赵佶察看太学,看见了太学官宋齐愈。宋齐愈看见宋帝赵佶来了,就赶紧朗诵柳永的艳词。
宋帝赵佶问道:“你会作词吗?”
宋齐愈说道:“略知一二。”
宋帝赵构说道:“那你以‘梅’为题,作一首词,必须是别人没有说过的。”
宋齐愈略加思索,就写出一首《眼儿媚·霏霏疏影转征鸿》:
“霏霏疏影转征鸿。人语暗香中。小桥斜渡,西亭深院,水月朦胧。
人间不是藏春处,玉笛晓霜空。江南树树,黄垂密雨,绿涨薰风”。
宋帝大喜,就把他提拔为谏议大夫,经常在身边伺候,跟随宋帝赵佶一起吃喝玩乐。
此时他看到李纲一味地要行军打仗,影响了他的吃喝玩乐,很不高兴,就到处冷嘲热讽、蛊惑人心反对李纲的各种政策。
此时,张浚问他为什么李纲的政策行不通,宋齐愈就说:“李纲有点急功近利了,他根本不了解当前的社会状况。民众已经很贫困了,哪里还有财产可以搜刮得出来?即便是有财产,搜刮而去民众无法生活,肯定会激起民变、盗贼横生的;而西北部的战马又买不到,东南部的马匹瘦小而不能当做战马使用;至于招募士兵,若一个郡州增加两千人,则一年就要增加一千万缗钱币,这些费用从哪里来呢?我宋齐愈将极力反对他的主张。”
张浚感叹着说:“唉!李相公受祸自此开始了。”
宋齐愈看到受到宋帝赵构非常宠信的汪伯彦、黄潜善排挤李纲,也想讨好他们,就又接连三次上奏弹劾李纲那三条建议的不对之处,朝廷没有理会他。
后来他准备再上奏时,他的一个故乡人非常讨厌宋齐愈,就偷偷把宋齐愈草拟的奏章让李纲看了看。由于当时正在拨乱反正,对当初依附支持张邦昌的人全部按照僣逆附伪之罪进行处罚。由于是宋齐愈捎回来话,说金人准备册立张邦昌为帝,才让张邦昌称帝的。因此,这时就把宋齐愈逮捕下狱了。宋齐愈不承认这件事,狱吏说:“王尚书辈(王时雍)的罪行不轻,但也只是迁去岭南了,你如果承认了那些事情,最终也不过逾越去岭南罢了。”宋齐愈就招服承认了罪行,后来被在东市处斩了。
这时,朝廷商议派遣使者去金国,李纲上奏说:“古代明君尧、舜的治理之道,也只不过孝、悌二字而已。孝悌之至,可以通神明。陛下以二圣远狩沙漠,食不甘味,寝不安席,每天考虑迎还两宫,尽天下物品奉养他们,这就是孝悌之至,也就是尧、舜的用心罢了。今日之事,正当枕戈尝胆,内修外攘,使刑罚公正、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等待中国强盛之时,则二帝不用迎请敌人就乖乖地把他们奉送回来了。不然的话,虽然冠盖相望,卑辞厚礼,恐亦于事无益。”宋帝赵构认为他说得有道理。
有一天,皇上和李纲等人讨论起了靖康期间的事情,皇上说:“渊圣帝(宋帝赵桓)勤于政事,省览章奏,至终夜不寐,那么勤快,怎么最后还导致播迁流离,究竟是为什么呢?”
李纲说:“人主之职在于知人善任,进君子而退小人,则大功可成,否则衡石程书(《史记·秦始皇本纪》:“天下之事,无大小皆决於上,上至以衡石量书,日夜有呈,不中呈不得休息。”用衡器称取各种文件奏章,形容勤于政事),也没有什么作用。”
李纲借机分析了靖康初年朝廷应敌得失之策,并且重点讨论了金人两至都城,所以能守不能守的原因;又勉励皇上“以明恕尽人言,以恭俭足国用,以英果断大事”,皇上听后表示了肯定。
李纲又上奏说:“臣曾经建议圣上车驾巡幸的地方,以关中为上,襄阳次之,建康为下。陛下即便不同意我建议的这些地方,也应当去襄州、邓州,给天下人表明陛下不忘故都,以维系天下人之心。不然的话,中原地区就不是我们的了,车驾一但远行,返回故都就会遥遥无期,天下之势就不会再次振兴了。”宋帝赵构为了安慰他,就诏谕两京说,皇上还准备回来呢。两都民众一听,认为皇上没有忘记自己,都感泣流泪。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