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你天天叫我练武练武,可练了这么多年你总该给我找个对手吧?”
小钟黎愁眉苦脸地盯着被打成碎屑的木桩,丝毫提不起兴致。
“嗯?师姐不就是你的对手吗,来来来再跟师姐过几招。”
“这么多年……你知道这么多年我是怎么过的吗!天天被虐是会有心理阴影的!我要的是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
“旗鼓相当?哪里会有旗鼓相当的对手啊……”
“啊?我就这么差劲吗!不行,我要下山,我要找人比试!”
“小阿黎你怎么最近总嚷着要下山,莫不是到了叛逆期?”
“我不管,我就是要下山!”
“呜呜呜呜呜……师弟又不要我了……呜呜呜……”
“怎么又是这招!我不吃这一套了!”
师姐冷笑一声,飞身而起。
……
灵玉真人的剑尖就好比闪亮的星芒,一瞬间让他的思绪回到山上。
哎,离家太久,但凡有一点跟师姐沾上边的东西就会容易睹物思人。
钟黎曾一直问师姐,自己练功这么久到底是个什么水平,而师姐给他的回答永远都只有一句:
“一般。你资质平平,不及我半分。”
可就算“一般”这个评价,钟黎也很少听到师姐提起。
而这灵玉真人凑巧就是其中一位。
到底谁更一般?
钟黎眼神火热,心中强烈的躁动,让他跃跃欲试!
灵玉真人所用绝学正是朔清宫看家秘技【周天星斗剑】。
此剑依星象之理,以足踏诸天星斗、以剑化周天万象,号称天上星辰皆收归其中,乃是当世一等一的剑法。
而灵玉真人只不过离开两个时辰,襄王殿下便被贼人所辱,懊恼、悔恨、愤怒……无数情绪涌入大脑,誓要一剑斩定此贼!
因此所用剑招正是周天星斗剑中威力最大、最直接的【金乌巡天式】!
情势危急,钟黎全神贯注,不敢半分懈怠,可事发突然,自己的刀还立在门口,四周更是没有一个趁手之物。
眼瞅着剑尖离自己胸口越来越近,钟黎反而精神大振:
“来的好!”
果然非同凡响!
钟黎当即竖起剑指,真气刹那间便咆哮而至,与指头处形成一缕罡气!
而灵玉真人的招式,仿佛被放慢无数倍,大开大合的一剑在钟黎眼中破绽累累,根本不值一提!
长久以来与师姐对战的经验早就刻在钟黎的骨子里。
堂堂朔清宫副掌教,剑招中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破绽?
况且名头都与自己相当,实力定然不弱,不用猜了,此剑之后必有无数后招!
钟黎笃定自己想的没错,所以越是情势危急,越要凝神静气,不到对方彻底将招式用老,自岿然不动!
床榻上的元柔看到这一幕,只当是钟黎木讷,压根就没反应过来!
顿时骇得魂不附体,尖叫道:“灵玉住手……”
可箭在弦上,如何不发?
灵玉真人出剑当然也是人剑合一,心无旁骛,只听见耳边有声却难作反应。
在她眼中,面前钟黎犹如一根木桩,呆呆愣在原地,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
灵玉当即心中嘲弄:“哼,废柴!若不是阿柔内伤严重,如何有你这狗贼可乘之机!今日便叫你偿命!”
随着距离逼近,灵玉眼神微抬,这才注意到钟黎的脸。
倒是,颇为英俊了些……
不对!
灵玉内心一凛,这少年脸上竟然没有丝毫惊慌!
反而他嘴角微微翘起,一副奸计的得逞的模样!
将死之人怎能有此表情?
再看钟黎身姿架势,虽然一副散漫的样子,但却如逐渐绷起的弓弦。
有诈!
灵玉连忙内功急转,施展【五曜归藏式】身体滴溜一转,在钟黎三尺半处强行收剑。
元柔的声音也完整地传入耳朵:“灵玉住手!这狗……这少年是自己人!”
自己人?就算在这镇上已经有些时日,但你我仅有今夜这两个时辰不在一起,你哪来的自己人?
纵然心中有疑,却已不适合动手。
灵玉当即旋手撤剑,轻撩撩挽了个剑花,将软剑束进自己的腰带之中。
哎?!哎哎哎哎哎?
别啊!
我好不容盼来的“旗鼓相当”的对手,你干嘛啊!!!
都想了一万个应对方式,只待长剑加身,如今被元柔一打断,全无用武之地!
钟黎急了,一甩头恶狠狠地望向元柔,恨她出声打断自己这难得的机会!
狼顾之相……
元柔被吓得一哆嗦,短暂地愣神后,她冷笑道:
“什么表情?救了你一命知道吗!”
灵玉真人也是一甩衣袖自负地说道:“要不是殿下及时出声,这一剑已经将你的心肝儿提溜出来了。”
卧槽。
好大的口气。
钟黎闯荡江湖这么久,何曾见过有人如此嚣张?!
同样都是“一般”,你竟然不懂得谦卑?
钟黎感觉自己快被气笑了,可人家毕竟拔剑都收了起来,自己再找事儿难免会被看作胡搅蛮缠。
当即脸阴沉起来。
灵玉真人道:“你是何人,怎会出现在此?”
钟黎冷哼一声,丝毫不给对方面子:“我乃天水捕快张大黎!灵道长,我还想问你呢!深更半夜持剑闯我张大黎祖宅,意图行凶,莫不是以为我大昭没有律法?”
灵玉真人一怔:“谁跟你说我姓灵?”
元柔也噗嗤一笑:“灵玉乃是受录时所封道号!”
灵玉真人继续说道:“你说是你家就是你家?我来踩过点儿,明明是没人居住的小院,怎么成你家了?”
钟黎立刻去墙角包袱里一扒拉,掏出一张皱巴巴的草纸。
这还是当时在聚欢楼,张大彪酒后兴起托小厮讨要来的草纸。
灵玉真人掏出火折子把蜡烛点燃,仔细看去,别说,字迹还不赖:
“我张大彪,把房子借给老弟住住,一年收他二两银子不算少了吧?”
“这算哪门子契约?”
灵玉真人表情鄙夷,看名字就知道张大彪是他亲哥,亲兄弟还明算账,这张大彪也不咋地。
不过一年二两也太少了,是不是写错了?
钟黎道:“不然咱们去衙门溜一圈?”
灵玉不想与他纠缠,当即跨过钟黎来到床榻前:
“那关千逢虽然善用暗器,但江湖传言,他一向为人坦荡,如今怎的还用毒镖?而且毒性不弱,若不是殿……阿柔你帮我引开他二人,只怕我现在已经死了……”
“不用遮遮掩掩,我知道她就是襄王元柔!”
灵玉真人当即摘下斗笠回头怒喝:“大胆,竟敢直呼名讳!”
钟黎撇撇嘴,面容倒是颇为姣好,但是也太过冷清了些,一凶起来细长的瓜子脸尽显刻薄。
见钟黎不说话,灵玉又扭过头:“阿柔且坐好,我来给你疗伤。”
元柔却一把拉住灵玉真人的手:“灵珂,我没事了!”
灵珂……
灵珂……
钟黎脸色大变,当即回头问道:
“你可是姓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