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上仙雾缭绕四季如春,山峰穿插云间若隐若现,清泉流淌,鸟兽齐鸣浪漫而又神秘。
钟黎面对一棵大树,运指如飞,凌空击出。“噗”一声闷响大树破开一个大大的洞。
“指法好难练,三天才勉强学会,师姐这招叫什么呀?”
“嗯……就叫粗大指法好了。”
“这算什么!功法武技不都应该有个响当当的名字吗,比如破天神指之类的!”
钟黎急不可耐,倘若临阵对敌,一声“粗壮指法”喊出来,还不把人笑死!
“哎,名字嘛,代表起名者的寄托就好啦,我就希望师弟长得又粗又大!”
……
折柳劲、离人锥。
多好听的名字啊!
看看人家,这武功听起来就知道有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钟黎叹了口气。
难道让我承认我点向果勒手掌的这一指,叫【粗大指法】?
做梦。
钟黎烦闷:“别废话了。砍了你们我还得去找那娘们算账。”
话音未落,“哗啦哗啦”的铁链摩擦声就已至耳边,原本缠在陈烈身上的粗壮锁链在天上呼呼打着转,威势之大好比平底龙卷。
天生神力大抵如此。
若是在船上,这种铁链需要两个青年壮汉合力转动绞盘,方才能将其从水中拖动收起,而陈烈一人之力观其面色尚游刃有余。
陈烈满脸张狂,仰头大呼:
“吾六岁习武,不过四年便可只手扛鼎。年过而立,便入八品之列。天才?我若不算天才,何人能当!”
呼——
铁链如一头飞天蛟龙般携着风雨,声势浩大地朝钟黎奔腾而来,其中所蕴含的力量远非方才那些喽啰能比。
要是挨上一下怕是巨石都要被砸个粉碎!
钟黎斜眼一抽,见果勒韦平二人暂时威胁不到自己,于是凝结气脉,劲力尽数汇集到右手之上。
霎时,钟黎的右手仿佛逐渐变得透明,隐隐之间似乎能看到其内血液的流动。
天才?
别说笑了。
既然要比蛮力,就让你见识什么叫真正的蛮力。
钟黎聚精会神,哪怕果勒呆头呆脑地向自己出拳,也没放在心上。
计算着时间,解决完陈烈的铁链,再回头应对也是绰绰有余。
嘭——
就在钟黎气力凝结到顶点的时候,左胸猛然受到重击!
钟黎一声闷哼。
竟然后发先至!
怎么可能!
钟黎的架势被这一拳打散,心中骇然。
下山以来头一次被人摸到自己!
这果勒有大古怪!!
但钟黎本就皮糙肉厚,果勒的拳头虽然势大力沉,却不含杀气,真气运行一周,自然无事。
钟黎连忙以刀撑地,翻身避开二人联手,向后一滑止住身形。
铁链轰一声,砸得尘土纷飞,地面竟像被炮弹炸开一般,出现一个巨大的深坑!
嘶——
怪力能至如此,已是相当难得。
但打了这么久,钟黎心中了然。
这连江寨上下,终究不过三流水准,根本做不得参考。
八品都只有蛮力,那么所谓武道九品,定有猫腻。
突然!
耳边一阵阴风略过,撩起钟黎几缕散乱的发丝。
呼——
气如有实质,仿佛鬼怪在耳边呼吸。
钟黎心中一寒,眼睛一瞥韦平已不见踪影!
偷袭!
钟黎连忙腰身一折,一个铁板桥搭在泥泞的土地上。
嗖——
韦平鬼魅般地从他头顶掠过,带起一阵阴风,其中寒气似乎要刺透钟黎的肌肤!
钟黎以手撑地,向上看去,只见斗笠之下的韦平自上而下冷眼看着他。
他飘飘忽忽,仿佛一个鬼魂,与方才失色时的模样大不相同!
整个人气质都变了!
这人也大有古怪!
钟黎连忙双手一推,拧腰弹起,顺势一刀砍向他的胸口!
呼……
又一阵风掠过。
钟黎这一刀虽中,却仿佛无处着力。
韦平蓑衣翻飞,随刀而走,丝毫未伤!
好古怪的身法!
钟黎一刀用老,气力未衔,韦平竟诡异地在空中一折,迅速逼近,轻飘飘一掌拍在钟黎肩头!
又不疼?
钟黎有些诧异。
这果勒和韦平什么情况?
然而及多想,粗大的锁链又裂空而至。
钟黎正要举刀切断,不料整个右边身子仿佛失去了知觉!
是韦平那一掌!
钟黎感觉整个身体都在变得寒冷无比!
糟糕!
这是什么掌力?!
钟黎连忙翻身躲开,同时调动真气,反复冲刷,刹那间体内气机轮转九次,这才让右边身子感受到一阵酸麻。
好险!
钟黎一边躲避着果勒与韦平的围攻,一面在漫天抽动的锁链间闪展腾挪,闲庭信步的样子好像跳皮筋的小女孩。
陈烈久不建功,脑门上渗出细密的汗水,如此沉重的铁链本就不为持久战,这么长时间拿不下对手,顿时心焦气躁起来。
“果勒!抓住他别让他动弹!”
听到叫声,果勒嘴里口齿不清地仰天一吼:
“果勒~!”
弄半天你不会说话!
钟黎只觉得好笑,他想起了神奇宝贝,皮卡丘的名字不就是自己天天“皮卡皮卡”叫出来的吗,还有那个“杰尼杰尼”。
这果勒很明显也是这么回事儿!
与其说他是个长得像狗的人,不如说他是长得像人的狗!
缠斗许久,钟黎心知肚明。
对方来来回回就这么几招,已经没有再打下去的必要。
于是钟黎又避开韦平一掌,双脚一踏便至果勒身前,猛地一抬腿做势要踢他左肋。
果勒果然憨傻,忙身子一躬双手一捞,想抓住钟黎的腿。
但这这只是虚晃一招,钟黎腿一收,双指并拢闪电般点在果勒胸口“神藏”大穴!
“果勒~?”
果勒头一歪,表情充满疑惑。
实的?
钟黎认穴奇准无比,万万不可能出差错,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叫果勒的东西真的不是人!
他没有穴位!
短暂的惊愕后,钟黎一个翻身至果勒身后,高高跃起并掌如刀,照着果勒的后颈猛地下劈。
果勒愚笨自然反应不过来,这一手刀劈得结结实实!
“果勒~?”
果勒扭过脑袋,满脸的黑毛倒显得有些滑稽。
也没有经脉!
还跟我卖萌?!
钟黎虽未下死手,但这一手刀的分量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住的。
正常人中了这一手刀,怕是要晕上三天,而果勒却只是吃痛,反应迟钝地用手捂住脖子,似是满眼无辜。
钟黎傻了眼。
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果勒智力明显也有问题,对自己也没有敌意。
钟黎倒还真不想一刀把他劈作两半。
眼瞅着他又跌跌撞撞地朝自己攻来,钟黎心中顿时气急。
不咬人膈应人!
钟黎一个闪身,鼓足气劲儿对着果勒前胸就是一记正蹬。
果勒连忙双手护住前胸,却还是腾空而起,飞过十几丈,将庙墙砸得粉碎。
铁链又攻来,已不像先前那般势大力沉。
“你没吃饭吗?”
钟黎木光锐利如刀,右手并指为爪,一把天上的铁链薅了下来,简单得好比从小孩手里夺过风筝线。
一声轻喝,内力喷涌而出,粗大的铁链立刻寸寸崩断。
陈烈仿佛痴呆了一般,看着手中的废铁。
钟黎道:“连江寨?不过如此。”
钟黎的嘲讽如一根锥子般挑动着陈烈的神经,他大怒道:
“我连江寨纵横江湖,岂能受你这无名小子欺辱!”
“纵横江湖?靠你们几个?”
钟黎“啧啧”着摇了摇头。
陈烈眼睛都要冒出火来:“我连江寨先祖当年跟随昭武帝于江南争夺天下,功成之后,更是与镇江府平起平坐,我连江寨所享过的荣耀,你又如何能懂!”
门中精锐已变作满地的尸体,全寨上下只剩两三个毛人,几十年的基业顷刻无存!
本来找到那个该死的老爹,拿到地图就是连江寨崛起的转折点!
一切都该十分顺利!
可就是面前这个该死的小子!
让所有都化作了泡影!
“我说呢……”钟黎轻叹一声:“原来是靠祖辈余荫的关系户,充其量不过一群匪徒罢了。”
“陈烈,八大派的声名你扛不起。”
又一道阴风掠过,钟黎侧步闪身,躲过韦平掏心一爪,随后指着韦平鼻子骂道:“滚,一会儿就弄死你!”
韦平脸色一阴,不敢再随意出手。
“气煞我也!无知小儿,拿命来!”
陈烈彻底失了心智,随手捡起一把刀,朝着钟黎狂奔而来!
钟黎低头轻抚刀柄。
师姐说的对,欲让其亡先让其狂。
虽然这个狂好像不是发狂的意思?
无所谓。
钟黎闭上了双眼,真气如雨后大江,在体内疯狂涌动,雨水滴落在身上,竟瞬间就化为雾气蒸腾而起。
钟黎整个人仿佛都化为了一座巨大的火炉,雨点落在周围转瞬不见!
嗡——
手中柴刀也开始发出龙吟般的吼叫,似乎困在深潭已久渴望着一飞冲天!
终于钟黎睁开了双眸!
“你要荣耀,那好,死在我刀下,就是你的荣耀。”
寒芒一闪,不过一刹!
面前的雨点不知都去了哪里,天地仿佛都为之一怔。
钟黎好像从来就没动过,长刀归鞘,不再看陈烈一眼。
眼前的世界层层破碎。
陈烈带着对未来的渴望,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