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也没想到夏侯晚如此头铁,一上来就吃了董舒和夏侯晚两记下马威,他心里也有些五味杂陈。
但想了想自己从来浪荡惯了,又有很多把柄掌握在台下的两人手中……也不能说自己有把柄掌握在两人手中,长安府的现状是每个人手中都握着其他人的把柄,只不过看谁扛不住这些把柄的冲击罢了。
“既是如此,事已至此,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大司马已经到了,我明日就去奏请他定裁蜀谍一案。司马府的事情,董大人你就和长安府一同审讯吧,依我之见还是要顾及同胞袍泽之情,妥善处理。至于司马虚怀的事情,他也没有入朝为官,就差他的家人去洛阳和宛城送信吧,其余后事着街上啬夫尽心操办……”曹也稀里糊涂的下了命令,知道自己已经压制不住台下的两人,只好草草了事等着回去参拜大司马。
董舒看了夏侯晚一眼,夏侯晚却避开他的目光。他已经跟公主勾兑过了,董舒是个可用可不用的人,但用起来肯定是利大于弊,所以暂时还要留着。但公主不知道的是,董舒因为经济上通判蜀谍,已经被长安州府定义为欢迎大司马到来的人祭。
夏侯晚当然不会主动把这件事情告诉公主,现在公主把他和董舒放在一起做拉拢的对象,他就能靠这个秘密要求董舒去做更多的事情,从而让董舒背更多的锅,死的也更难看!到时候他就成了公主麾下独一不二的人选。
在这个前提下,他也必须像董舒一样尽快动起来,向公主表达自己的的诚意。不过在此之前,他还要稳一稳曹长史的情绪,不能让他带着源于自己的压力和抱怨去见大司马曹真。
所以在长安州府散了之后,夏侯晚带着逢乐官冒雨等在长安大道转前程街的路口。这是曹也不管回家还是去大司马行宫的必经之路。
这一夜果然没有月色,雨水像是老婆婆的眼泪,滴滴答答个不停。街巷中早早的没有了人烟,只剩下一两家卖汤食的摊贩留恋着多挣几个钱,在街边搭起棚子挑起昏黄的油灯。
曹也的车队缓缓靠近,打首的管家远远看到夏侯晚的驾乘,就赶紧跑回曹也的轿子旁边:“老爷,前边好像是夏侯别驾在等您呢,大雨的天他就现在雨水里。”
“嗯……?”曹也有些惊讶的发出一声感慨,随后才挑起侧窗帘探出脑袋看了看,果然就看到淋着雨水的夏侯晚和逢乐官。当下心里暗暗忐忑,觉得像是要遇到危险一般。
“夏侯别驾怎么如此这般站在雨水中啊!”曹也的车队靠近路口停下来,他没有让管家上前去询问,而是亲自撩开帘子,隔着细雨大声的喊道。
“晚弟在此恭候哥哥大驾,些许小事叨扰片刻,能否请哥哥移步小叙。”夏侯晚上前几步,指了指不远处的羊汤小摊。
曹也点了点头,就让管家引着轿子去往那小摊旁停下。
两人在墙根下坐定,摊贩老板慌忙拿来几块糙布,示意夏侯晚擦一擦雨水。夏侯晚竟没有拒绝,直接拿起糙布把头上脸上擦了擦,这一幕看得曹也和逢乐官都有些惊疑。
但曹也坐下之后,一句话也没有说,现在的情况下,他跟夏侯晚的关系也挺微妙。大司马没来之前,他们就是打铁的亲兄弟,大司马来了之后,曹也就必须有自己的立场,所以才有了欢迎大司马时~曹也想帮司马家一次的事情。
……
有了这些种种之后,夏侯晚对曹也还会是巴结拉拢的态度,但曹也心里清楚,他对夏侯家的关系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但夏侯晚的手段,他是了解的,所以接下来的时间,都需要多一分小心。
“董舒把事情办的太紧张了,这样等同于直接向司马家宣战,刚才在大堂上,我都有些慌乱,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夏侯晚放下糙布,语气中带着一些愤慨。“下午公主也把我叫过去,问了一些董舒的情况,确实是陈司空给公主商量了董舒的事情,也不知道董舒是不是会错意思了,我刚从公主那出来,就听说了他去查封司马府的事情,一开始我还没觉得紧张,因为司马昭毕竟牵扯到蜀谍,案子没办清楚抄家搜证据也在章程之内,可刚刚听说死了司马虚怀,我是真的后怕……”
“诚惶诚恐!因为州府抓了司马昭,大司马都绕道宛城去见了司马都督,我们尚且不知道司马都督是什么意见,如今又闹出这样的事情,我同样诚惶诚恐!”曹也随着夏侯晚说法附和了自己的态度。
“曹长史安排的甚妥,事已至此,只能明着查下去,不然董舒就算是把整个州府给拉下水了!”夏侯晚说到。
“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能先稳住董舒,尽快去听取夏侯刺史和大司马的意见……”
“董舒的事情,夏侯刺史也知道一些,他之所以拖着就是想等着大司马来了之后,让大司马从这个案件入手去整顿长安官场,但没想到中间会出这个乱子,由此可以判定,董舒确有异心啊,他就是想从内部扰乱我们。”夏侯晚打断了曹也的推让之词,把自己和大哥夏侯楙的态度硬摆在他面前。
拿掉董舒这个事情,夏侯楙和夏侯晚谁去说都不合适,只有曹也去告诉曹真最合适不过。到时候曹真用脚指头都能想到,这是夏侯家奉送给他的一份大礼,同时也告诉曹真,长安上上下下都是我夏侯家苦心经营的厚土。
曹也点了点头,“夏侯别驾说的有道理,那就让董舒为自己的鲁莽付出代价。不过司马昭和蜀谍的案子……”
“我的想法是两个案子合成一个案子,既然司马家都已经死了人了,这个间谍案就从董舒这了结,至于司马昭是遣回司马家还是继续留任长安,还凭长史和大司马做主。”夏侯晚一边说着,一边偷瞄曹也的表情,曹也捋了捋胡子,眉宇间笼罩着一层雾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