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在正堂议事,给没在场的长史曹也安排了查蜀谍案子的差事,也不知道长史曹也愿不愿意。
傍晚时阴雨停了,天色竟然明亮起来,因为将落的太阳挂在西山上满脸灿黄,像是要把憋了一天的热量都在最后时刻抛洒干净。
军政局大员魏子谏坐着一顶小轿去往长安城东的路上。他代表治事州府去给东别驾司马昭宣读下午的会议纪要。
出了城门走到郊街巷的时候,一名身穿白衣的美娇男站在路边满脸遗憾的望着远方,披着夕阳和煦的光辉,画面太美让魏子谏突然想起当今皇上的叔父魏文帝曹丕的弟弟曹子建。
曹子建,魏子谏?
没错,当年司马懿选择了太子曹丕以后,觉得仍可能会有失误,于是偷偷给封名弟子取名魏子谏落在曹子建的身边,以防自己真的站错队以后再也没有生还的余地。
魏子谏只有六分聪明,却有十二分忠诚,于是他像个小透明一样跟在杨修等人身后,反倒没有引起曹操和曹丕的重视。
后来占尽天下韬略的曹子建落寞,他就在老师的安排下重新拜入司马门堂进入军机处实习。一段时间后随着司马家族把重心往边疆迁迁移,他就被放在长安,成了司马懿插在夏侯家族的一根银针。
岁月蹉跎物是人非,一晃多少年过去,此情只待成追忆。魏子谏认出那男子是西别驾府的逢乐官,于是停下轿子打算融入这让人怅惘的画面中去。
“小人见过魏大员,这厢有礼。”逢乐官远远地迎上来。
“乐官不必多礼,好不容易这街巷的世俗烟火被乐官压进尘隙间去,乐官一施礼,那胜却人间无数的画面也匆然消逝了。”魏子谏上前扶住逢乐官的胳膊。
“小人哪有如此清魄,只是魏大员知高性雅脱若无物罢了!”
“哈哈,哈哈哈……你我不必互相吹捧了,留些清魄安享今夜吧!”魏子谏理了理衣袖站齐在那身白衣旁侧。
“大员是去别驾府公干?”逢乐官问。
“乐官消息灵通,无甚相瞒,正是去司马别驾府传达州府的意见。乐官站在东别驾的属地看追赏落日,似乎是南辕北辙啊!”魏子谏问到。
“西别驾最近病了,我哪有看夕阳的心思,只是曹长史来挑选乐官,让我陪同罢了。”逢乐官回话。
“念夏侯别驾安康。曹长史倒也不闲着,等会你见到大人烦转告一声,州牧大人劳他总办此次蜀谍事宜,待明日议事后我带着资料去跟他老人家汇报。”听到曹也在此,魏子谏也没有了促谈风骨的情绪,于是叨扰了几句就要告辞逢乐官。
“大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逢乐官拉住魏子谏,两人往柳树下靠近了一些。
“乐官有话,但说无妨,魏某能听则听听不懂也知个往来利害。”
“城里的烟花来得蹊跷,那天钩子们捡到一个烟花木匣,匣子右下角刻着水纹。”逢乐官压低了声音。
“此事西别驾知道吗?”魏子谏的语气有些惊疑。
“我把匣子呈上去了,毕竟这也算边防局的工作,别驾什么话也没说。”
“那匣子……”
“大员,再说就越界了。”逢乐官伸手遮住自己的嘴,眉宇间的笑意就更突出迷人了。
“乐官提醒的是。”魏子谏也伸出手遮了半个下巴,脸上堆着笑容说道:“如此这般,案件就复杂了,还得早早奏请曹长史定夺呀。”
“朝廷的事从来是缓则圆,急则欲速不达,军政上恰好相反,这间谍案就让人无从所知了,哈哈哈……”
两人笑了一番,互相道别。末了魏子谏又邀请逢乐官为自己所画的一幅兰图题字,逢乐官答应了,并说要带去历经双冬的岭南荔枝酒,不醉不休!
进入别驾府的深院以后,月色已然正当。倒不是魏子谏想品味司马家的餐饮文化,只是这个逢乐官的三言两语说得他心乱如麻。
长史曹也是大将军曹真的人,司马昭自然是辅政大臣司马懿家族的灵魂人物,夏侯楙和夏侯晚夏侯清肯定也有自己的立场,这两天又听说皇帝也已经到了长安……下午开会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赶紧把案子结了吧,西南还有个诸葛亮灭我大魏贼心不死呢!
这么思索着,路上就消磨了时光。直走得蘸着月色才扣响门环。
“子谏怎么走的这么慢,该换马车了!”司马昭大笑着英姿勃发地走出厅堂来到庭院里迎接魏子谏。
“着大人久等。只是这郊街巷的繁华过于让人留恋,这才误了些功夫!”魏子谏恭维到。
“哎~这郊巷烂漫乡野如何比得上长安城里莺歌燕舞五光十色。快快落座,标准家宴,这长安城也只有子谏来了我才能跟着尝一尝。”司马昭拉着魏子谏的手一直走到座位上坐下这才松开,禀退了左右,亲自为其斟酒扶箸。
三杯酒夹杂着客套和寒暄过后,魏子谏面色红润停下了筷子,把白天正堂议事的经过转达了脸色发白的司马昭,又着重强调了夏侯楙保留他东别驾职权的事。
司马昭听了,煞白的脸皮上胀起焦红,眼神里有了气血充盈脑门的迷离感。“不瞒兄长,我中了夏侯晚的迷魂计了,现在蜀谍在我手中,真假难辨,如果辨不清楚,我就是串通蜀谍的罪名!即便是辨清楚了,这蜀谍只一口咬定与我私通,我又辨不清楚了……如今难在此时,正不知进退如何,夏侯楙却给我留个别驾职权,这是逼我出手啊!”
“你认为夏侯楙也有关系?”魏子谏问到。
“他逃得脱吗?夏侯晚做局能有多大的意义呢,夏侯楙是冲我爹来的,今年春爹打了胜仗皇上很高兴,我司马家族拿下边防又进了一大步,所以夏侯楙才有动作了。”司马昭咬牙切齿,句句刺耳。
魏子谏听了也有些难受,老师曾多次说过司马昭心慢口快让在长安州府多替他圆缓一些,可又能如何圆缓呢,自己不过是个军政局小官罢了。“当今皇上烦内斗,如今要御驾亲征,夏侯楙应该不会在这时候撞枪口,暂且把这里的情况与老师修书一封,看看他有如何思维?”
“家父昨日差人来了,却无书信,只唤来两个小厮。”司马昭语气中有些失落。
“哦~有这样的事,是哪两位小厮?”魏子谏来了兴趣。
“是冯五和贾充!”
魏子谏听了以后沉思片刻,竟恍然笑了几声,越笑声音越大,看的司马昭一脸疑惑。
“这酒可以踏实喝了,此二人堪比解药,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