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梁女郎没把我在竹林里说的话放在心上。”景妍淡淡说道。
梁芳月愣了片刻,回想着景妍在竹林里对她说的话。
景妍说,赔礼道歉的意思她明白了,但她并不能接受。
梁芳月脸色一僵,完全没想到景妍哪怕在王爷面前都如此不给她面子。
阿姐不是说,景妍初为王爷的新宠,不会一开始就在王爷面前就表现得心胸狭窄,哪怕装模作样,都会给她一个台阶下么?
“景女郎,当时的情况我已向你解释清楚了,而且当时你也不是直接走了么,又何必一直纠缠着不放?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一些?”
梁芳月说完,就将目光重新放回到了谢重身上。
她下意识端正了自己的仪态,语气娇柔了许多:“王爷,芳月真的知道错了,就求您饶恕芳月的无心之失吧。”
若不是情绪实在不佳,景妍就想笑出声了。
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从前她只是觉得王芸儿不太聪明,但好歹知道自己要什么,可这个梁芳月,是半点脑子都没长。
景妍又想起那夜梅兰说的话,她看向梁芳菲,倒是产生了几分好奇。
这位侯夫人,不像是个没脑子地,那她交代梅兰跟梁芳月说那些做什么呢。
“晃荡”一声清脆响声,是银箸摔落在碗碟上面的声音。
看向发出声音的来源,在场的人皆是神色一凛,瞬间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梁女郎,本王方才没听清,可否请你再说一遍?”
看似轻飘飘的眼神,却让梁芳月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她脸色渐白,怔怔立在那,虽然不太明白谢重话里的深意,但并不妨碍她打从心底的害怕。
她支支吾吾,半点不敢把方才的话再重复一遍了。
“王爷恕罪,是妾身这个做阿姐的管教无方,这才让阿月如此口无遮拦。”梁芳菲不顾赵庭的阻拦,大着肚子,直直朝着谢重的方向跪了下来。
“阿姐,明明是你让我在……”
梁芳月下意识开口,可梁芳菲的声音直接盖住了她的声音。
梁芳菲痛心疾首地呵斥道:“阿月,还不快跪下向景女郎赔罪。”
被梁芳菲用这个语气一呵斥,原本愣住了的梁芳月下意识就跪下了。
谢重没看跪地的两个女人,只是给了弄枪一个眼神,弄枪点头,对着众人道:“王爷与永平侯有要事相商,诸位先请回去吧。”
来人家做客的,把其他客人给赶跑,这听起来就是一件很荒谬的事,但要是做这事的,是定宸王,那是谁都不敢提出质疑的。
虽然很好奇究竟这梁家女郎究竟做了何事,竟得罪了王爷的新宠,但毕竟命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弄枪这么一说,这些人匆匆行了一个礼,便飞速离开现场。
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谢重才淡声道:“永平侯,本王今日给你留了个脸面。”
谢重这话,让赵庭松了一口气,看来,王爷并未因此迁怒于他。
他自是知晓家丑不可外扬这个道理,一掀衣袍,跪了下来。
“臣多谢王爷隆恩。”
“妍儿,你想怎么处置梁女郎。”
谢重用了“处置”两字,这让梁芳月的脸色瞬间惨白了几分,她一下子瘫软在了地上,向梁芳菲投去求助的目光。
阿姐不是说,会帮她么?
梁芳菲此刻正低着头,似乎并未看到梁芳月投过来的目光。
“这本是一件小事,我并未放在心上。只是,”景妍停顿片刻,扫视了一下仅剩的人,最后将目光放在了梁芳菲身上。
景妍微微勾唇:“王爷既然问我该如何处置,我自是不能拂了王爷的面子。”
“夫人方才说,是自己作为阿姐管教无方,那我就问问夫人,我该如何处置梁女郎。”
梁芳菲低垂着的眼眸划过一丝惊诧,她有些没想到,景妍会将问题抛给了她。
就在和景妍短暂的几句话中,她大概能猜到景妍的性情脾气。
虽然宽容大度,却不是什么软柿子。
或许之前在银楼的事,景妍不在意,可现在,梁芳月既没好好赔礼道歉,又在宴会上直接给她没脸,景妍该是极不喜梁芳月的。
如今这么好的机会,不好好利用,给梁芳月一个教训,反而让她来做这个“恶人”。
梁芳菲头脑在飞速运转,片刻,她道:“望景女郎见谅,此番确实是阿月做错了事,可真要妾身说出要处置她的话,妾身实在做不到。”
还是不肯说出自己真实的目的么?
景妍静默,看着梁芳菲,没有说话。
而梁芳菲再次开口,语气极为诚恳真挚,道:“女郎若是对阿月有任何责罚,妾身愿领一半……”
话未说完,便被一旁的赵庭打断。
赵庭看向自己的夫人,满目怜惜,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这么维护自己的亲人,他果真是没看错人。
娶到芳菲,是他这一生最幸运的事了。
只是,芳菲,你如今有孕,又如何又替你的阿妹承受一半的处罚。而且,对于阿月,你仁至义尽,是她自己不争气,你已尽力,怨不得你了。
“王爷,臣有话要说。”赵庭正色道。
谢重语气淡淡:“你说。”
“阿月性子已定,除了景女郎一事,之前亦闯出不少祸端。如今纵然受了皮肉之苦,也不一定能改正。不若再请先生好好教导其礼仪,礼仪规矩一日不成,便一日不可踏出梁府半步。”
“若是终生学不好,那便终生囚禁于梁府中。”
若是没有赵庭补充的最后一句,众人还以为他对于自己的妻妹,会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只是补了后一句,便令人有些寻味了。
这个学得好,亦或者学不好,没有个具体的标准,若是有心不想放梁芳月出来,那她便是被囚禁一辈子的命。
“妍儿觉得永平侯的提议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