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渡认真的听着,却是并没有听在重点上,而是言之凿凿道:
“先生,你刚刚说脏话了。”
“哪有?”
“嗯~”
许轻舟想了想,好像真有,糊弄道:“这不是重点好吗?”
江渡也想了想,好像也对,愣愣道:
“哦!”
许轻舟继续说:“不过,谣言倒也不完全是假的,有一点是真的,那就是罪州可进不可出,天下生灵都能进来,但是一个出不去。”
说着还指了指自己的脸,“而且啊,进来以后,修为会被封印,气血会被吸空,你看,我这可不是身体不好,虚,而是进来时,受了这方天地影响,所以才这样的。”
江渡听闻,第一反应并不是觉得稀奇,震撼,而是在听闻罪州可进不可出后,眼中浮现出浓浓的担忧。
先是愣身片刻,随后焦急道:
“进的来,出不去,那先生你是不是也出不去了,怎么办啊~”
许轻舟看着姑娘焦急的模样,不知道为何,心里居然有些幸灾乐祸,嘴角更是止不住的扬了上去,一副乐呵呵的样子。
跋涉千里的风尘,在这一刻于他而言,突然间,显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江渡急促道:“先生,傻笑什么呢?我跟你说正事呢,要是真出不去了怎么办?你还笑得出来。”
少年书生双眸柔情似水,安慰道:“放心,你家先生自有妙计,出得去。”
江渡半信半疑道:“真的?”
“嗯,真的。”
“不骗人?”江渡又一次确认,
许轻舟微笑道:“不骗人,你这么聪明,我能骗得了你啊,你看,我现在不一样带你飞,修为还在,不受影响,那天下人岂能与我相提并论呢?”
江渡觉得很有道理,平缓情绪,认同道:
“也对,先生本来就挺厉害的,是独一无二的。”
许轻舟得意道:
“有眼光,再说了,我来就是来找你的,出不出得去的本就不重要,只要你在这里就好。”
江渡脸颊微微一红,别过头去,不再看许轻舟,些许羞涩。
“先生总是说好听的话,油嘴滑舌。”
“这是实话。”许轻舟大大方方道。
得知许轻舟有办法离开,江渡自也放下心来,不再多想,回归正题来。
自顾自的分析道:“也难怪,难怪我在这里十九年了,从未听闻过,关于云川大陆之外的事情,原来是出不去。”
话音一顿,看了书生一眼,江渡问道:“先生,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为什么不让罪州的人出去,又为什么罪州不像凡州一样,可修长生术呢?”
面对这个问题,许轻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望着远远的山川,意味深长道:
“这个问题,说起来很复杂,等一会到了地方,我一并跟你讲。”
江渡自是也没有多想,欣然应了下来。
“好!”
随即又嘀咕道:“我就是纳闷,这些妖兽守着如此富饶的土地,不好好过日子,干嘛非要费那么大的劲,跨越那片荒原,侵略我云川帝国的北境呢,想不明白~”
许轻舟亦未解释,还是说道:“等一会到了地方,答案,兴许也就能知道了。”
江渡若有所思的点头,这次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不过心中对于先生要带自己去的地方,和事情的真相,却是更加期待了些。
沐浴长风里,江渡突然唤道:“先生。”
“嗯~”
江渡认真道:“我发现你现在好幼稚。”
许轻舟否认道:“胡说,我多成熟。”
江渡啧舌道:“啧啧,骗鬼~”
许轻舟稍稍拧眉,也说道:“我发现,姑娘你啊,现在也很~~”
话没说完,江渡就回过了头,大大的眼睛,就这样盯着少年郎。
许轻舟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又给吞了回去,闭上了嘴巴, 被江渡这般看着,有些心虚。
江渡眯着眼,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先生继续说啊,姑娘我怎么了?”
许轻舟吞咽一口唾沫,话锋一转,比出一个大拇指,夸赞道:
“没什么啊,我就是想说,姑娘你啊,现在很漂亮。”
江渡坏坏问:“哦~那就是以前不漂亮了?”
许轻舟感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咳嗽一声,“咳咳,没有,以前也漂亮,现在就更漂亮了。”
江渡眯着眼,笑的很欢。
“先生的嘴,吃了蜜,说出的话,总是那么甜~”
“我这叫情商高。”
“什么叫情商高啊?没听人讲过。”
“就是~”
书生少年,与姑娘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时而拌拌嘴,时而夸夸对方。
不过姑娘和少年,总是笑着的,又因为长得太过好看,一笑就更好看了。
所以,醉了清风,白云微醺。
许轻舟说:“把大衣脱了吧,太阳这么大,别把自己捂坏了。”
江渡应下,“好,听先生的。”
姑娘脱下了红袍,书生接过了红袍。
只剩两道白衣,立于剑上,疾于风中,掠过云端,似是一对,神仙眷侣。
谁说只羡鸳鸯不羡仙。
扯淡。
这里有对仙鸳鸯。
只是可惜。
一个是真仙,一个只是长得赛神仙~
山光侵履迹,山翠拂人衣。
许轻舟和江渡来时,时九月初。
是深秋。
神土却依旧是夏,不过,对于神土的妖兽来讲,这也是一个特别的月份。
诞生季。
妖兽与人是一样的,十月怀胎腹中,而后诞生人间。
算算日子。
妖兽的战士们是十一月回到的神土,它们的孩子,便是来年的八月,九月出生。
再往后的。
怕是也就生不出来了。
神土群山一偶。
狼妖一族的领地,百峰间满是房屋。
下午,烈日微凉,狼族驻地的北边,一座座骨山前。
多听狼女哭嚎声,不时有狼族之人,抱着一个个草席,走到一座山峰,将其不舍的丢下山崖,丢入那堆骨山里。
涕泪纵横,伤心欲绝。
那草席里裹着的,便是一个个死去的婴儿,又或者说,它们本就没有获得过所谓的生命。
时听哭嚎声声入耳,不见上山人何止断绝。
远处一座高峰上,站着一男和一女,自是江渡和许轻舟,他们从这里看去,那一幕幕正好恰入眼中,格外清晰。
不时吹来的风里,弥漫着婴儿尸体腐烂的恶臭,满山骨堆上,飞满了蚊蝇。
这盛夏的酷热,让本就狼狈的一幕,变得更加触目惊心。
江渡和许轻舟,一言不发,站在山巅,始终皱着眉头。
江渡失神,喃喃自语。
“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