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午时末,大约是中午一点的模样。阳光虽有,却难抵严寒,天地间仿佛被一层清冷的纱幔笼罩。苏培志归来之时,鼻头冻得红红的,身上包裹得严严实实,宛如一个移动的粽子,模样甚是滑稽。他脚步匆匆,似一阵疾风般归来。
进屋后,苏培志便急切地说道:“冯若昭父亲到处派人在找,并且还给了赏银,所以我们很顺利地就把消息送到了。只是晚上哪些人去?”祖父微微思索,而后说道:“毕竟是晚上,就我和二牛去吧。”当着人家小姑娘说要试探她爹也不好,故而祖父并未多言。
“我们刚刚才吃过,那小志你去洗漱一下,我给你端上桌先把饭吃了。”张美君温柔地说道。“娘,我就在灶间吃吧,没必要端过来了,我自己来就行。”说完,苏培志便如离弦之箭般冲向灶间。“也行,那你自己去吃,锅里温着的你看冷没有,冷了再热热呀。”张美君关切地叮嘱道。“知道了,娘,放心吧。”苏培志的声音从灶间传来。
等苏培志吃好饭,又带着苏培盛与冯若昭去屋里温书和写大字。苏培志还是决定明年下场参加一下童生试,家里对此也是全力支持。他自己觉得应该没有问题,只是想拿案首把握只有七成。特别是喝了苏培盛给的灵泉水后,感觉记东西更快,理解文章也更容易,对以前不能理解的事也都能理解了。他心中暗忖:自己再加把劲,应该能得个案首吧。
冯若昭毕竟是重生之人,琴棋书画不在话下,至少吊打目前这里的两个小屁孩。随即她也拿起一本《三字经》,静静地看着打发时间。苏培盛倒是没有什么惊讶的,倒是苏培志很惊讶地看了一眼冯若昭。不过想到毕竟是探花郎的女儿,还是个从四品的官,家境也殷实,又是嫡女,所以启蒙早,请专业的女夫子教过学。不过也就惊讶了一下,便回头继续温书。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大家吃了晚膳,便各自回房歇息。距离约见冯知府的时间大概还有一炷香,从这边过去也就半炷香的时间。德旺祖父决定带着苏二牛早点过去迎接。到达时,靠里面还有点没倒的屋子里住着几个年龄不一的乞丐。他们身下铺垫着一些干草和不知从哪里捡来的烂草席,身上补丁重重的破烂衣服里,塞的柳絮都能看见。大家紧紧靠在一起取暖,冻得瑟瑟发抖,正在睡觉。
德旺祖父和苏二牛搓着双手等在庙外面,如冰天雪地中的两株青松,坚毅而挺拔。一盏茶时间不到,“嗒嗒嗒”,在寂静的深夜,这声音显得清亮又深远。这时过来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不太打眼,没有标识,但想来应该就是冯知府。两人迎了上来,报了约定的暗号,然后被邀请上了马车。赶马小厮把车赶到一个幽深的小巷里,这里是荒废的地方,甚少有人来,就算有人经过,也能提前看到。
马车里比较宽敞,有炭火,很温暖,照得整个马车也亮堂堂的。还放有一个炉子烧着热水,可能考虑天冷还有是救了冯若昭的缘故,还立起了一个小桌,并放了一碟糕点。从这些细节可见这个冯知府会为人处事,至少表面是这样。今天德旺祖父和苏二牛把过年穿的衣服穿在了身上,洗得虽然发白,但干干净净,没有补丁,还算不错。对于平民来说,已经很好了。
两人也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官,心中比较急促和紧张,张了张嘴,却不知怎么开口。还是冯知府率先出声:“两位就是德旺叔叔和苏二牛大哥吧,感谢你们救了我家昭昭。”毕竟是从四品的官,想要调查一家平民是很容易的事情。从接到消息后,打听用了没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已经把苏培盛一家摸得清清楚楚的。但是苏培盛家是不知道的。
“您好,知府大人,小人是德旺,他是我儿苏二牛。是我家二牛做工回来路上遇到的昭昭,就带了回来……”德旺简单地把带昭昭回来的事说了一遍。
“你们不用紧张,我叫冯参,我比二牛哥小,我们平辈论交吧。我叫你们德旺叔和二牛哥吧,你们叫我冯参或者老弟即可。”冯知府温和地说道。
“幸好昭昭遇到二牛哥,当时遇到山匪,她母亲把她藏起来后我们怕被发现,我们就引开那些山匪跑出很远。幸好那些山匪只是抢财物,没有杀人也没有抢人,官员也来的及时。等处理好这边的事,我回去找昭昭时发现她已经不见了。我夫人在家天天以泪洗面,幸好被你们救了,不然这个天冻也要冻坏人,你们是我们全家的恩人呐。”冯知府感慨万千,犹如吟诗一般诉说着这段经历。
“不敢当,不敢当,谁遇到都会救。”德旺连忙摆手说,经过聊天后,现在倒是没有那么紧张了,说话也利索多了。
“先喝点茶水,吃点糕点,这个天气太冷了。”冯知府一边说,一边把倒好的茶放在他们面前。看到这么平易近人的知府,德旺叔和苏二牛也不紧张了。慢慢的也放松了下来。喝了点茶,热热的,因为有碳盆,穿得也多,还有点微微出汗。
德旺叔没有忘记来的目的,毕竟走南闯北也算有点见识和胆量,便和冯知府聊了起来,感觉这个知府是可以信任的。
“昭昭姑娘在我们家住着,你也知道我是爽朗的人,那我便叫你冯大人吧,你看什么时候来我们家接昭昭小姑娘,毕竟我们家条件有限,确实苦了昭昭。”德旺叔直言道。
“哪里的话,德旺叔你们做得已经非常好了,最重要是救了小女一命,这就是救命之恩,还谈其它什么。这样我回去和我夫人商量一下,明天午膳后我们过来接昭昭,并登门拜谢,你们看如何?”冯知府诚恳地说道。
“当然好,明天知府大人来正好我们有事和你说,但请不要让人知道是您来,您也知道像我们这种平民可能会被人关注。”德旺叔说道。
“那行,天气冷,我送你们到家我们再回去。”冯参道。
“不用,不用,我们离这很近,半炷香就到了。”苏二牛说道。
“哪能行,肯定是要送你们回去的。这天寒地冻的。”
“好吧,那谢谢冯大人了,我们也就不客气了。”德旺说。
很快,马车离开了小巷子,朝苏二牛家的方向驶去。他们离开后,四面有大概十个有武功的人慢慢的离开。
“谢谢冯大人,那我们明天见。”德旺叔和苏二牛下马车后拜谢冯知府,并告辞离开回家。
“好的,德旺叔,二牛兄,明天叨扰你们了,快回去吧。”冯参道。
两人回家直接回房歇息,张美君已经睡着,苏二牛也没有吵醒她,便脱衣躺在了外面。古代没有娱乐活动,所以睡着早也醒得早。这一夜,仿佛格外漫长,而明天,又充满了未知与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