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让孙掌柜安排去府衙报官,一时,孙掌柜有些迟疑,围观的大夫居然还有人阻挠。
安心安然不解,“孙叔,这是何意?”
孙掌柜想了想,还是道出了他的想法:“二公子,大小姐,家丑不可外扬啊!真,真报官啊?”
一众大夫跟着点了点头。
安心看了一圈,发现这么想的人还不少。
围观的群众也有小声议论的。
“这年轻公子小姐就是不会当家,出这么大的事报了官,弄得人尽皆知,这医馆还开得下去吗?”
“这是神医谷的神农堂,出多大的事都开得下去的!”
“可不是,今儿个也是看了个稀奇哈,以往都是官府搞不定的事找神医谷解决,第一次见着神医谷解决不了求助官府的!这公子小姐的还是年轻!”
是这样吗?
安心不解,神医谷到底在当地或者说在南楚国到底是个什么地位?
管不了这么多,不找官府介入,这医闹得没完没了,她可不想因为这破事耽误了回家过年。
“孙掌柜,你去吧,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既然咱们得大夫犯了事该承担什么责任就承担什么。再说了,现在这儿这么多人,估计这会儿全城都知道神农管医死人了。”
安心态度坚决。
安然朝孙掌柜挥了挥手,“去吧,按妹妹说的,报官!”
孙掌柜还能说什么,这儿两地位最高的都同意报官了,不在乎名声什么的,他就是一掌柜,听令行事就行。
至于其他阻挠报官的大夫,安心和安然更不可能听他们的。
孙掌柜点了点头,转身去安排报官的事宜。
安然安慰安心:“妹妹不用担心,江知府办案公正,定不会让这些狂徒污蔑了你。”
褚名归见状,脸色变得铁青,他原本以为安心会为了神农馆的名声而私下解决此事,没想到她竟然选择了公开对抗。
他心中充满了愤怒和失望,但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的一世英名,就要毁在这个小女娃手里了。
而此刻,他后悔用那输液器,明明他褚家的医术出类拔萃,为什么就突然好奇那妖女的妖物呢?果然女子就不该行医,这是污了整个杏林界啊。
直到此时,他也只是后悔自己没坚持用他褚家的医术治病,只是叹息自己即将名声全无,可却不曾对安心的恶意,对女子行医的偏见有一丝丝的改变。
他的想法已没人在意。
而家属们见状,也是一个个大为不满,原本私了,他们这么一闹,可以狠狠要一大笔赔偿,而官府的介入,加上神医谷的超然地位,他们获得的赔偿怕不会太多。
是的,老周头早就病入膏肓,即使这些年用所谓褚神医的方子吊着,这身子骨也一天天地在恶化。
庄户人家养着这么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多走两步路都虚弱得像是马上要噶一样的老头子,一家人早就觉得是个累赘。
说实话,老周得的是心疾,用的药可不便宜,花费可老不少。
别说老头三个儿子还有闺女,久病床前无孝子,再孝顺也经不起老周这个无底洞般地吃药看病。贫贱夫妻百事哀,他老伴儿,就那哭天抢地最凶的婆子,也早不想伺候这没几日活头的老周了。更不用说下面的儿媳、孙子了。
医馆将老头治死了,刚好给他们摆脱负担,一家人一合计,还能借此让医馆赔一大笔钱,正合他们一家的意。
原本神医谷他们也是惹不起的,但那老婆子仗着自己三个儿子还几个孙子,全家人去撒泼,他神医谷神农馆要名声,肯定会满足他们的要求。于是恶向胆边生,一家人闹上了医馆。
可没想到遇到了两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他们居然要报官!
面对神医谷和官府的两座大山,他们也不得不收敛一些。他们知道,如果真的闹到官府,他们可能得不到任何好处,反而可能会因为过激的行为而受到律法的制裁。
周家三儿有点慌,凑到她娘面前,小声问道:“娘,怎么办,他们报官了,咱们会不会被抓进大牢?”
老婆子其实也有点没底,不过她是他们村吵架无赖第一人,很快镇定下来,“怕什么?你爹是医馆治死的这是事实,说破天也是医馆的责任,杀人还得偿命呢,咱们都没要那丫头和褚老头偿命,只要点赔偿,那是给他们天大的脸面。不怕,一会儿就是到了知府大人那,咱们只管提要求,这么多人看着,知府还能徇私不成!”
周家三儿被他娘鼓舞了士气,又做出之前凶神恶煞的样子瞪着安心等人。
瞪着瞪着,他突然发现这为首的被称为小姐的居然长得好生漂亮!
没听错,刚刚那掌柜的都称她为大小姐,莫非这是神医谷的小姐?
周老三顿时心思活泛了起来,一脸猥琐的笑。
又蹭到她老娘身边,小声说道:“娘,他们治死了我爹,得赔命,咱不要人命,但要人!”
周老婆子忽而转身看着自己这小儿子,“什么意思?”
“娘,你咋忘了你幺儿我还没娶亲了呢,看那小娘皮没有,可是神医谷的小姐,长得这么水灵。咱就叫他们把这小姐赔给我当媳妇。我要是娶了神医谷的小姐当媳妇,那咱家可不得发达了!”
周老婆子一拍大腿,“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嗯,儿子啊,就按你说的办!”
母子俩商量着恶毒的计划,全然忘了身后屋子里还躺着他们那尸骨未寒的老爹(丈夫)。
江知府很快接了案子,派了衙差来带人。
褚名归和一众家属被衙差押走,老周的尸体也被带到府衙停尸房以便必要时仵作验尸。
江知府升堂,惊堂木一拍,“堂下何人,状告何事?”
以神医谷在当地的地位,安然和安心作为谷主嫡系,是不会随便跪别人的,哪怕是见官。
在安然和安心的意识里,就没有见官就跪这回事。
所以此时,其他人跪了一地,安然和安心岿然站着。
江知府之前还存了求娶安心的心思,甚至还命人给安心端了个凳子。
知府大人问话,安然上前,行了一江湖礼,回答道:“启禀大人,我乃神医谷安家二子,及家妹一起,告神农堂大夫褚名归不慎治死患者周福德,事后不愿承担责任不说,还恶意中伤污蔑家妹,企图将责任嫁祸给家妹。此其一告。”
江知府一听,这老头治死了人不说,居然还要污蔑害心儿妹妹?如此可恶!
作为一名公正严明的知府大人,朝廷命官,即使内心恨不得立马将褚名归砍了,面上还是端的一副严肃清正。
“还有何事状告?”
安然又道:“秉大人,草民又告这死者家属在医馆聚众闹事,严重影响了医馆其他患者就诊,扰乱医馆正常看诊秩序。还有,他们还辱骂家妹,败坏家妹的名声。其心可诛!”